第83章 越洋的思念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宿舍里亮起，显示着一个熟悉的、跨越重洋的号码。

　　季莞柠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下意识地压低了音量，仿佛怕惊扰了这跨越时区的连接。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细微的电流杂音，然后是熟悉的、低沉的呼吸声。

　　“喂？莞柠。你是不是已经睡觉了？我这样会不会很打扰你？”

　　“没有！”季莞柠立马否定，又感觉这样太冲动了，又立马找补，“我还没有睡，我现在去阳台打电话吧，卿倾她们应该睡着了。”

　　“好。”

　　季莞柠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上一件外套，小心翼翼地打开宿舍门，又轻轻关上，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吵醒室友。

　　她赤着脚走到阳台，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拂在她脸上。她抱紧双臂，却丝毫不在意这寒意。

　　“莞柠。”陆屿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跨越距离的微哑，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像一只温暖的手，瞬间抚平了她心头的褶皱。

　　“嗯，我在。”季莞柠轻声应着，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睡衣的带子，“你那边……很晚了吧？一切还顺利吗？”

　　“嗯，刚处理完事情，回到酒店。”陆屿川的声音顿了顿，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背景音安静了些许，“还好。就是些会议和谈判，老一套。”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那些必然存在的压力和繁琐，话锋却微微一顿，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专注，甚至有一丝罕见的、不易察觉的……黏糊？

　　“你呢？”

　　“我很好。”季莞柠下意识地回答，唇角不自觉地弯起，“课程不算紧，和卿倾她们在一起，也挺好的。”

　　她省略了偶尔袭来的担心，和对他的牵挂。

　　“只是‘挺好’？”陆屿川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点极细微的笑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极浅的涟漪。

　　他没有追问她的生活细节，而是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压得更低，更沉，仿佛穿透了万里云层，直接响在她的耳膜上，带着一种直白的、几乎有些笨拙的渴望： “那……想我没？”

　　问题来得猝不及防，直白得不像他一贯内敛的风格。

　　季莞柠的脸颊“唰”地一下染上了薄红，幸好隔着电话他看不见。她甚至能感觉到耳根在发烫。

　　心跳骤然加速，像揣了只慌乱的小鹿。她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些，贝齿轻轻咬住下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想”？似乎太过直白。说“不想”？那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电话那头，陆屿川似乎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也没有催促，只有他平稳的、通过电流传来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她的心跳节拍上，无声地施加着压力，也传递着某种期待。

　　沉默在电波中蔓延，却并不尴尬，反而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拉扯的张力。

　　最终，季莞柠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浓浓的羞赧，却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陆屿川似乎轻笑了一下，那笑声极低，通过电流传来，带着微微的震动，像羽毛搔刮过心尖，让季莞柠的脸更红了。

　　“我也想你。”他接得很快，声音里的疲惫似乎都被这四个字冲淡了不少，变得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一股甜蜜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冲散了所有羞涩和距离带来的微凉。

　　季莞柠将发烫的脸颊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你那边，一切都好吗？吃住还习惯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她终于把盘桓在心头的问题问了出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都好。”陆屿川的回答依旧简练，却似乎比刚才多了几分温度，“酒店不错。吃的……就那么回事。”

　　他难得地带上了一点抱怨的口吻，虽然极其轻微，却让季莞柠心里一软。

　　“那……等你回来我给你煮东西吃。我厨艺挺好的。”

　　“我先谢谢我们莞柠宝贝了。”

　　季莞柠感觉自己的脸更加红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还挺顺利的。”

　　“那就好。”她轻声说，顿了顿，又补充道，“别太累着自己。事情……总是处理不完的。”

　　“知道。”他应道。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但气氛却温馨而宁静。

　　仿佛能透过电波，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不早了，你那边该休息了。”过了一会儿，陆屿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明天还有课？”

　　“嗯。”季莞柠应道，心里也生出一丝眷恋，不想挂断这通跨越重洋的电话。

　　“那快去睡。”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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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是。”季莞柠小声回应，“早点休息，别熬夜。”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通话似乎应该到此结束，但两人都没有立刻挂断。

　　听筒里只剩下彼此轻浅的呼吸声，交织在越洋的电波中，无声地诉说着比语言更多的东西。

　　“晚安，莞柠。”

　　“晚安，屿川。” 几秒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挂断后的忙音。

　　季莞柠却依旧握着发烫的手机，贴在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他最后那句低沉的“晚安”。

　　额头上，似乎又感受到了那个轻柔而郑重的吻留下的温热触感。

　　窗外是漆黑的夜空，但他的声音，却像一颗遥远的星，照亮了她心底柔软的角落，带来一夜安眠的暖意。

　　万里之遥，思念却通过这细微的电波，清晰可闻。

　　电话挂断，忙音传来。季莞柠却还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握着发烫的手机，在原地怔怔地站了好几秒。

　　唇角那抹温柔甜美的笑意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眼底仿佛落入了细碎的星光，亮得惊人。

　　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通话，像是一剂专治忧愁的特效药，瞬间驱散了积压的沉闷，也让遥远的距离变得不再那么冰冷难熬。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份甜蜜也吸入肺腑，然后转过身，脚步轻快地准备爬回自己的床铺。

　　然而，就在她转身，目光扫过宿舍的刹那，她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猛地僵在了原地！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唰地一下退去！

　　只见对面三张床上——宋卿倾不知何时摘掉了耳机，游戏界面灰暗地挂在屏幕上，显然是“英勇就义”了；姜瓷手里的书倒扣在胸前，根本就没在看；连叶安歆脸上的面膜都扯了下来胡乱丢在一边——六只眼睛，此刻正齐刷刷、直勾勾地、如同探照灯一般聚焦在她身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光、探究欲和“你终于落我们手里了”的兴奋！

　　季莞柠被这突如其来的、全方位的“注目礼”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刚刚褪下去一点的红晕“噌”地一下以更汹涌的态势席卷回来，烧得她脸颊滚烫！

　　“你们不是睡着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早睡着，我们主要是怕自己打扰到别人。”

　　季莞柠听到之后，本来想先溜到床上，结果下意识地把发烫的手机藏到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变了调：“你……你们……干嘛？干嘛这样看着我？”

　　宋卿倾第一个打破这诡异的寂静。她猛地从床上坐直身体，双手抱胸，眉毛挑得老高，几乎要飞入鬓角，脸上带着一种“小样儿终于被我抓到了吧”的坏笑，拖长了语调，声音响亮又充满了促狭：

　　“哦——？‘想我没？’——”

　　她故意捏着嗓子，笨拙地模仿着陆屿川那低沉的声线，虽然学得四不像，但那调侃和捉弄的意味简直要冲破屋顶！

　　“季、莞、柠同学！”宋卿倾眼睛亮得像发现了稀世珍宝，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从实招来！刚才躲在那儿，跟我们远在重洋之外的陆大少爷，聊了什么不能让我们听的悄悄话呀？嗯？隔着电话线我们都闻到浓浓的恋爱的酸臭味了！”

　　姜瓷也缓缓用手肘支撑着坐了起来，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八卦和好友的窘态勾起了一大半好奇心，迫不及待跟着宋卿倾附和：“莞柠！屿川说什么了？他是不是说想你了？他那边好不好玩？快告诉我们嘛！我们都听见啦！”

　　就连叶安歆眨巴着大眼睛，脸上还湿漉漉地残留着面膜的精华液，虽然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黯淡和疲惫。

　　她没说话，只是用那双依旧有些微肿的眼睛，静静地、带着温和的询问意味，一眨不眨地看着季莞柠。

　　季莞柠被她们三人六道炽热的目光包围，被宋卿倾直白的调侃和姜瓷天真无邪的“补刀”弄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恨不得立刻原地蒸发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紧紧攥着身后那台“罪证”，感觉自己像是被推上了审判台的犯人，而面前是三位绝不会心慈手软的“法官”。

　　“没……没说什么真的！”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细若蚊蚋，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毫无说服力，“就……就普通问问他在那边怎么样……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骗鬼呢！”宋卿倾毫不客气地拆穿，她干脆利落地跳下床，趿拉着拖鞋就蹭到了季莞柠面前，笑嘻嘻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滚烫绯红的脸颊，“问问怎么样能问得脸这么红？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问问怎么样能让你笑得春心荡漾，跟朵喝了蜜的花儿似的？快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想我没？’后面呢？你是怎么回答的？是不是也害羞地说‘我也想你了’？嗯？”

　　姜瓷看着季莞柠窘迫得快要冒烟的样子，忍不住也轻轻弯了一下嘴角，声音还带着一点沙哑，却比之前多了些生气和暖意，也轻声加入了“逼供”的行列：“莞柠，说说嘛。我们都好奇呢。” 连她也“背叛”了阵营！

　　叶安歆在一旁用力点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脸都写着“快说快说”。

　　季莞柠看着眼前三双闪烁着同样炽热八卦光芒的眼睛，知道自己今晚是在劫难逃，休想蒙混过关了。

　　她哀叹一声，抬手捂住滚烫的脸，最终还是在那三堂会审般的目光下，红着脸，声音含混不清、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

　　宿舍里，原本因为叶安歆之事而沉凝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越洋甜蜜插曲和少女们嬉笑调侃的“严刑逼供”冲淡了许多。

　　暖黄的灯光下，围绕着电话情话引发的“宿舍审讯”正在火热进行中，暂时驱散了角落里的悲伤和沉重，只剩下青春里特有的、关于爱与思念的甜蜜烦恼和藏不住的分享欲。

　　窗外夜色浓重，而室内，却因为这份共同的秘密和嬉闹，变得格外温暖起来。

　　季莞柠结结巴巴地把通话内容讲了一遍，话音刚落，宿舍里就爆发出一阵尖叫和欢呼。

　　宋卿倾兴奋得在原地跳了起来，双手握拳挥舞着：“哇塞，这也太甜了吧！陆屿川好会啊！”

　　姜瓷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羡慕：“呜呜，这就是爱情的酸臭味吗，我也想拥有。”

　　叶安歆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打趣道：“莞柠，你可真是陷入爱河啦。”

　　季莞柠被她们的反应弄得又羞又窘，跺跺脚说：“好啦好啦，别笑我了。”可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宋卿倾凑过来，一脸坏笑：“莞柠，你都不知道你接电话的时候那表情，甜蜜得能滴出蜜来。”

　　姜瓷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感觉你整个人都散发着恋爱的光芒。”

　　季莞柠今夜的脸就没有不红：“你们够了，我们卿倾谈恋爱的时候也很甜蜜的。”

　　“下次轮到我们卿倾了。”这下换到宋卿倾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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