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灵根为契，以命续命

　　在两名高阶魔卫冰冷目光的“护送”下，白茯苓一步步踏入魔狱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腐臭和绝望的气息，怨魂的哀嚎在耳边萦绕不散。魔卫将她带到一处狭窄的牢笼前，嗤笑一声，倒也守信地退到了远处视线可及、却听不清具体声音的地方看守。

　　牢笼内，那个曾经清冷孤傲、剑意凌霄的身影，此刻如同破败的偶人，蜷缩在污秽冰冷的地面上，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断裂的寒川剑就落在他不远处，黯淡的剑身沾满泥污，仿佛昭示着主人同样破碎的命运。

　　白茯苓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清辞……” 她声音颤抖，几乎是扑到牢笼边，强行以混沌之力撼动那粗壮的魔铁栏杆（洛无涯允许她进入，并未完全锁死）。她踉跄着冲进去，跪倒在沈清辞身边。

　　触手一片冰凉。他脸色灰败，唇边干涸着暗红的血迹，丹田处灵气涣散，灵根破碎的痕迹如同蛛网般隐约透出体表，那是道基尽毁的惨状。

　　“沈清辞！你醒醒！” 白茯苓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所有最好的疗伤丹药——九转还魂丹、续脉灵膏、固本培元丹……不由分说地撬开他的嘴，一股脑地喂了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精纯的药力散发开来。然而，那些药力如同泥牛入海，在他破碎的丹田和经脉中胡乱窜动，根本无法被吸收引导，反而因为无处归依，加剧了他身体的负担，让他痛苦地蹙紧了眉头，呕出几口带着药力的淤血。

　　“怎么会没用……怎么会……” 白茯苓不甘心，双手泛起充满生机的青色光华，精纯的木系疗愈术法不要钱般地涌入沈清辞体内，试图修复那些触目惊心的损伤。

　　可木灵之力触及那彻底碎裂的灵根时，就像是清水泼在烧红的烙铁上，瞬间被蒸腾消散，根本无法凝聚。灵根是修炼之基，基已毁，一切外在的修复都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没用！都没用！” 白茯苓绝望地低吼一声，猛地将空空如也的储物袋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无助而愤怒的闷响。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魔狱的灰尘，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狼狈的痕迹。

　　她俯下身，紧紧抱住沈清辞冰冷的身躯，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脸颊贴着他冰冷的额头，泪水浸湿了他的鬓发。她就那样抱着他，在这绝望的魔狱之中，过了许久，许久。

　　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地上那半截残破的寒川剑。

　　剑虽断，意未绝。那冰冷的蓝色，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偷偷在藏书上看到的一本被列为禁忌的古籍——

　　《灵枢逆命篇》。

　　其中记载了一种逆天而行的秘法：灵根转移与嫁接之术。此法凶险至极，施术者需以自身灵根为引，剥离部分本源，渡入受术者破碎的灵根之中，以其为“种子”，强行唤醒生机，重塑根基。过程犹如刮骨剜心，对施术者伤害极大，且成功率渺茫，稍有不慎，两人皆会魂飞魄散。

　　当时她只觉此法有伤天和，且太过残酷，并未深究。可此刻，看着怀中生机渐逝的沈清辞，这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疯狂滋生。

　　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是唯一可能救他的方法……

　　白茯苓的眼神，从绝望、挣扎，逐渐变得坚定，乃至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平静。

　　她轻轻放下沈清辞，让他平躺。自己则盘膝坐在他身边，深吸一口气，混沌之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双手结出古老而复杂的手印，体内的混沌灵根在她的强行催动下，发出朦胧的光华。她要以混沌包容万物之特性，行此逆天之事！

　　“呃……！”

　　剥离灵根本源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痛苦千万倍！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钝刀，在她丹田深处、在灵魂本源上，硬生生地切割、剥离！剧烈的痛楚让她浑身痉挛，冷汗瞬间湿透重衣，嘴角溢出血丝，但她咬紧牙关，手印纹丝不动！

　　一丝丝精纯无比、蕴含着混沌初开意境的灵根本源，被她强行抽取出来，化作一缕灰色的暖流，小心翼翼地渡入沈清辞那如同荒漠废墟般的丹田。

　　灰色的气流触及破碎的冰灵根碎片，起初毫无反应。白茯苓心中一沉，却不肯放弃，继续不计代价地输出自己的灵根本源。

　　一份，两份……

　　她感觉自己的修为在飞速跌落，神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不够……还不够！

　　沈清辞的变异冰灵根品阶太高，破碎得又太彻底，需要更多的“种子”才能引动那一丝渺茫的生机！

　　白茯苓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几乎耗尽了体内三分之二的灵根本源，如同洪流般涌入沈清辞的丹田！

　　终于！

　　那沉寂的、破碎的冰灵根碎片，在接触到如此磅礴精纯的混沌本源后，仿佛久旱逢甘霖，微微颤动起来，开始贪婪地吸收着灰色气流，碎片边缘竟隐隐有了一丝融合再生的迹象！

　　而沈清辞灰败的脸色，也似乎恢复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生机。

　　成功了……哪怕只是渺茫的一线希望！

　　白茯苓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虚脱地瘫倒在地，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修为更是暴跌。她强撑着最后的意识，抓起地上散落的几颗恢复丹药塞入口中，勉强吊住一丝元气。

　　她看向身旁静静悬浮、发出微弱嗡鸣的归墟剑。

　　“归墟……守着他。”她用尽最后力气，对跟随自己多年的本命剑下达命令，“在我回来之前，护他周全……任何人靠近，杀无赦！”

　　归墟剑清鸣一声，剑身流转着混沌光泽，稳稳地悬在沈清辞上空，散发出守护的剑域。

　　最后，白茯苓颤抖着伸出手，从怀中取出那枚湛蓝如他眼眸的“沧海之泪”宝石，小心翼翼地塞进沈清辞紧握的、冰冷的手心中。

　　“拿着它……” 她低声呢喃，仿佛最后的嘱托，“就像……我还在你身边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深深看了一眼沈清辞那依旧昏迷、却似乎有了一丝生气的脸庞，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她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拖着油尽灯枯、灵根重损的身躯，头也不回地走向牢笼之外。

　　背影决绝，如同扑火的飞蛾。

　　她要去履行那“心甘情愿”的诺言，去往那魔宫深处，为这用她大半条命和未来道途换来的、渺茫的生机，争取最后的时间。

　　沈清辞，活下去。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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