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灵根之失，情毒难解

　　万宝峰，白茯苓的居所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灵汐真人小心翼翼地将一丝灵力从白茯苓腕间收回，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俏脸，此刻阴沉得可怕。她先是仔细检查了白茯苓身上那些已经淡去、却仍留有细微魔力阴影的鞭痕，眼中怒火一闪，但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

　　“鞭伤还好，魔气已驱除大半，好生调养，不会留下痕迹。” 灵汐真人声音低沉，目光却紧紧锁定白茯苓的丹田气海，“但是……茯苓，你的灵根……”

　　她再次凝神探查，脸色越来越白，指尖甚至微微颤抖起来：“怎么回事？！你的混沌灵根为何……为何本源亏损如此严重？！几乎……少了三分之二？！这比道基受损还要严重！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言一出，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灵根乃是修士根本，本源亏损如此之多，几乎等于断了未来的道途，修为能维持不跌落已是万幸，再想精进，难如登天！

　　苏见夏猛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陆时衍脸色煞白，拳头紧握。秦越、苏清欢等人亦是面露骇然与痛惜。

　　白茯苓自己却似乎并不太在意，她只是下意识地更靠近了陆时衍一些，仿佛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对于师父的质问，她眼神有些茫然，似乎自己也记不清具体缘由，只是模糊地道：“……为了……救人……”

　　“救人？救谁需要你付出如此代价？！” 灵汐真人又急又痛，声音拔高。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艰难、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铁锈般血腥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为了……救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清辞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他依旧穿着那身沾染了魔狱污秽与血迹的破碎衣袍，脸色比白茯苓还要苍白，新生的混沌冰灵根尚未完全稳固，气息有些不稳。但他站得笔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承载着无边的痛楚、自责与一种近乎毁灭般的沉重。

　　他一步步走进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躺在榻上、对他疏离陌生的白茯苓。

　　“在魔狱……我灵根尽碎，道基已毁……是她……” 沈清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剧烈的颤抖，“是她……用了禁术……将她自身三分之二的灵根本源……转移给了我……”

　　他抬起手，似乎想指向白茯苓，那手却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战栗着，最终无力地垂下。

　　“我如今这……混沌冰灵根……是以她的道途……换来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残酷的真相惊呆了。

　　苏见夏的泪水无声滑落，她终于明白，为何茯苓师姐会对陆师兄那般异常，也为何沈师兄会露出那样绝望又沉重的眼神。

　　陆时衍身体一晃，险些站立不稳，他低头看着紧紧抓着自己衣袖、对自己全然依赖的白茯苓，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边的心酸与沉重。这份“爱恋”，竟是建立在如此惨烈的牺牲与阴差阳错之上！

　　灵汐真人踉跄后退一步，扶住了桌沿才勉强站稳。她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徒弟，为了救那小子，竟付出了如此不可挽回的代价！她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看向沈清辞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无奈，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饱含无尽痛惜的叹息。

　　“痴情水……” 灵汐真人强忍悲痛，再次探查白茯苓的神魂，眉头紧锁，“魔主洛无涯给她灌下的魔药，药力已深入神魂，扭曲了她部分认知……将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之人，视为此生挚爱。此药……极为偏门阴毒，融合了幻术、魂术与诅咒……一时之间……无解。”

　　“无解”二字，如同最后的判决，让房间内的温度骤降。

　　沈清辞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依旧如同被万箭穿心。

　　他睁开眼，看向白茯苓。她也正看着他，眼神清澈，却带着礼貌的疏离，仿佛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然后，她又转向陆时衍，露出全然信赖的、甚至带着一丝娇憨的笑容，轻声问：“时衍哥哥，我有点累了……”

　　陆时衍僵硬地点点头，动作有些无措地安抚着她。

　　沈清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新生的、蕴含着混沌与冰寒力量的灵根，在他体内剧烈地悸动着，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撕裂。

　　他知道，她不是不爱他了。

　　是她用她的道途，换了他的命。

　　是她被恶毒的魔药，蒙蔽了爱他的本能。

　　而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依偎在别人身边，将他视为陌路。

　　这份清醒的、无能为力的痛楚，比魔狱的折磨，比灵根破碎的痛苦，还要深刻千万倍。

　　他缓缓转过身，没有再看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画面，一步步走出了房间。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孤寂而决绝。

　　无解？

　　那他便去寻解药！

　　上天入地，穷尽碧落黄泉，他也一定要找到解开这“痴情水”的方法！

　　而在那之前，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守护她，强到足以……将她被夺走的一切，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万宝峰的黄昏，笼罩在一片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沉重的氛围中。灵根之失，情毒难解，前路漫漫，希望渺茫，却又因那冰蓝眼眸中不曾熄灭的火焰，而保留着一丝不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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