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流光易逝，姻缘错牵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十数载春秋。

　　沈清辞在闭关前，托玉衡真人将“沧海之泪”与一直守护着他的“归墟剑”送还回了万宝峰。当这两件物品回到白茯苓手中时，她拿着那颗湛蓝的宝石，只是觉得莫名熟悉和喜爱，却想不起更深层的缘由。而那柄归墟剑，虽是她本命法剑，因她灵根重损，也只能发挥出小部分威力，静静地悬在她屋内，仿佛沉默的守护者。

　　一日，她看着沧海之泪和归墟剑，心中忽然萌生一个念头。她找到性情跳脱却炼器手艺极佳的大师兄秦越。

　　“大师兄，你能帮我把这个，熔炼到归墟剑上吗？” 她捧着沧海之泪，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纯粹的期待，“我觉得它们在一起，一定很好看。”

　　秦越看着小师妹苍白却认真的脸，心中暗叹，接过宝石和剑，郑重应下。他耗费数月心血，终于将那颗蕴含着浩瀚星辰与深海意境的“沧海之泪”，完美地镶嵌在了归墟剑的剑格与剑身连接处。

　　当成剑之日，白茯苓手握归墟，轻轻舞动。但见剑光流转间，那湛蓝的宝石随之闪耀，仿佛引动了周天星辉与瀚海碧波，在她周身洒落一片流光溢彩的蓝色光晕，美得惊心动魄，宛如星河在她手中流淌。

　　“真好看……” 白茯苓看着剑身映出的蓝色光晕，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件心心念念许久的事情。只是那笑容深处，无人知晓是否有一丝对于某种同样美丽蓝色的、模糊的悸动。

　　这十几年来，在万宝峰不惜代价的灵药滋养和灵汐真人的精心调理下，白茯苓因转移灵根而亏损的本源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稳固，身体不再如最初那般虚弱，表面上看与常人无异。唯有每月月圆之夜，那“蚀魂魔瘴”依旧会准时发作，让她在极致的痛苦中挣扎一夜，又在黎明时分将所有痛苦与那段记忆一同隐去，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格外疲惫的噩梦。

　　而她对陆时衍的依赖，随着时光流逝，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日益加深。“痴情水”的药效似乎在她被魔毒不断削弱的神魂中扎得更深。她几乎整日与陆时衍形影不离，看不到他便会心慌意乱，只有在他身边，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陆时衍也从最初的尴尬无措，到后来渐渐习惯，将这份沉重的依赖视为责任，悉心照料，无微不至，只是眼中偶尔会掠过一丝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

　　灵汐真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深知徒弟情况特殊，神魂受损，记忆混乱，未来道途更是渺茫。而陆时衍品行端正，耐心温柔，且是掌门亲传，前途无量。若他能一直这般照顾茯苓，或许是茯苓在这般境遇下，最好的归宿了。

　　犹豫再三，她终究是爱徒心切，寻了个机会，向掌门灵虚真人委婉提及了此事，希望能促成陆时衍与白茯苓结为道侣，名正言顺，也好让陆时衍能更长久、更妥善地照顾茯苓。

　　灵虚真人沉吟许久。他知晓其中曲折，也明白灵汐的苦心，更清楚陆时衍对白茯苓更多是责任与怜悯，而非男女之情。但看着白茯苓那依赖的模样和不确定的未来，他最终叹了口气，算是默许，只道需问过陆时衍本人意见。

　　消息不知如何传到了玉衡真人耳中。

　　这位素来沉寂的老剑修，第一次为了徒儿的事情，主动找到了灵虚真人和灵汐真人。

　　“此事，不妥。” 玉衡真人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清辞与茯苓，星契虽断，情缘未了。茯苓如今神志不清，岂可如此草率定下她的终身？这对她，对时衍，对清辞，皆不公平。”

　　他脑海中浮现出徒儿闭关前那死寂却深藏痛楚的眼神，以及那冰封院落中传出的、日益强大的混沌冰灵根的气息。他知道，沈清辞从未放弃。

　　灵汐真人闻言，又是愧疚又是激动：“玉衡道兄！我岂不知不妥？可茯苓如今这般模样，每月还要受那魔毒噬心之苦！她只认时衍！清辞师侄他……他闭关十余载，音讯全无！难道要让我的茯苓，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等着一个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出来后又不知是何光景的人吗？！”

　　玉衡真人沉默了。他看着灵汐真人眼中的泪光与绝望，再看看一旁低头不语的陆时衍，以及被陆时衍轻声安抚着、对这场决定她命运的商议毫无所觉、依旧笑得依赖的白茯苓。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是啊，清辞在闭关，前路未知。而茯苓的现状，却需要有人承担。

　　他纵然有心维护徒儿那渺茫的希望，又怎能忍心苛责一个为爱徒计深远的师父？又怎能无视眼前这残酷的现实？

　　他最终，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茯苓，那眼神中有痛惜，有无奈，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歉疚。他缓缓转过身，步履竟有些蹒跚，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他的沉默，被视为了一种无奈的放弃。

　　灵虚真人与灵汐真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而此刻，玉衡峰深处，那被玄冰封禁了十余年的院落之内，气息愈发深邃磅礴，混沌与冰寒的力量在其中交织、碰撞、升华，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沈清辞全然不知，在他与心魔、与自身命运抗争的这十几年里，外界已然物是人非。他拼尽一切想要挽回的人，即将在命运的阴差阳错下，被推向他人的身边。

　　那场曾被他视为生命中唯一光芒的星契，那抹深藏于心底的蓝色身影，或许在他破关而出之时，已成了再也无法触及的旧梦。

　　冰封之下，是无尽的修炼与挣扎；冰封之外，是悄然改写的姻缘。

　　他，将会失去什么？又或者，当玄冰破碎之日，他将以何种姿态，去面对这已然天翻地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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