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冥河摆渡与古战场残响

　　彼岸花海的中央，并非想象中的怪物巢穴，而是一片诡异的“净土”。

　　这里没有摇曳的妖花，没有弥漫的红雾，只有一片死寂的黑色水面，平静得如同墨玉打造的镜面。水面不反射任何光线，反而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光亮与声音，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阴寒与虚无。一条破败不堪的、仿佛由无数枯骨拼接而成的简易小舟，静静停泊在黑色水面的边缘。

　　白茯苓站在水边，体内那初生的混沌旋涡缓缓运转，将周围试图侵蚀她的最后一丝死气吞噬殆尽。她看着这片黑色的水，心中明悟——这便是忘川的支流，真正的冥河之水！鹅毛不浮，仙神难渡，吞噬一切生机。

　　而她胸前的玉佩，以及体内混沌旋涡的感应，都明确地指向这片冥河的对岸。在那里，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古老祭坛轮廓，祭坛上空，空间扭曲得最为厉害，仿佛一个不断搏动的黑色心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白茯苓警觉回头，只见苏见夏略显踉跄地走了过来。她周身的气息与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是纯粹的清冷，而是多了一种深沉的、仿佛能消融万物的死寂之意，那是弱水的气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更加坚定深邃。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对方身上发生的变化，以及那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成长。

　　“看来，我们找到了。”苏见夏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投向那片死寂的冥河之水，秋水剑微微震颤，似乎对这片水域既感到排斥，又有一丝本能的吸引。

　　白茯苓点了点头，指向那条白骨小舟：“玉佩指引我们过去，恐怕……要靠它。”

　　就在两人靠近白骨小舟时，异变再生！

　　平静的冥河水面突然剧烈翻涌，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痛苦扭曲灵魂凝聚而成的黑影，缓缓从河水中升起！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一双燃烧着幽绿鬼火的巨眼，死死盯住了岸边的两人，散发出堪比金丹修士的恐怖威压！

　　“擅闯冥河禁地者……死！”沙哑混乱的灵魂咆哮直接在两人脑海中炸响！

　　强大的灵魂冲击让白茯苓闷哼一声，意识海一阵翻腾。苏见夏也是脸色一白，弱水之气自动护体，将那灵魂冲击消弭大半，但依旧感到神魂震荡。

　　这冥河摆渡者，绝非她们现在能够力敌的存在！

　　“上船！”白茯苓当机立断，率先跳上了那摇晃不稳的白骨小舟。苏见夏紧随其后。

　　就在她们踏上小舟的瞬间，胸前的双生玉佩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一次，不再是各自为政，青光与混沌彩光彻底交融，化作一道朦胧的、仿佛蕴含着生死轮回奥秘的灰蒙蒙光柱，将整条小舟笼罩！

　　那巨大的灵魂黑影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嘶吼，它那足以撕裂神魂的攻击，在接触到这灰蒙蒙的光柱时，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牢牢隔绝在外！光柱之上，隐隐有古老的符文流转，散发出让冥河都为之平静的威严气息。

　　“这是……玉佩真正的力量？”苏见夏感受着光柱中那股超越生死、定鼎乾坤的意境，心中震撼莫名。

　　白茯苓则感觉到，这光柱的力量源泉，似乎与她们刚才的突破息息相关——她的混沌初开，包容万物；苏见夏的弱水三千，侵蚀消融。这两种看似对立，实则都触及了法则本源的力量，在双生玉佩的调和下，竟然融合成了这足以暂时抗衡冥河规则的守护之光！

　　“它过不来！但这光柱消耗的是我们的灵力和本源！”白茯苓急促道，她能感觉到体内刚刚稳定的混沌旋涡正在加速旋转，输出着力量。

　　“撑住！渡河！”苏见夏同样感觉灵力在飞速消耗，她将弱水之意收敛，精纯的水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玉佩之中。

　　白骨小舟无人划动，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向着冥河对岸驶去。船下的冥河之水漆黑如墨，偶尔有巨大的、模糊的阴影在水下游弋，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但它们似乎对那灰蒙蒙的光柱极为忌惮，不敢靠近。

　　渡河的过程缓慢而煎熬。不仅要维持光柱抵抗那灵魂黑影不断的冲击，还要承受冥河本身散发出的、无孔不入的死亡侵蚀。白茯苓依靠混沌之气不断吞噬转化死气，勉强支撑。苏见夏则以弱水之意模拟冥河气息，艰难抗衡。

　　就在两人灵力即将耗尽，光柱开始明灭不定之时，小舟终于触碰到了对岸。

　　几乎在踏上对岸坚硬土地的瞬间，身后的冥河与那恐怖的黑影，连同那条白骨小舟，都如同幻影般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体内近乎干涸的灵力和神魂的疲惫，证明着刚才那一段惊心动魄的渡河经历。

　　她们此刻，正站在那座残破的古老祭坛之下。

　　祭坛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巨石垒成，布满斑驳的痕迹和裂痕，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壁画与符文。祭坛顶端，空间扭曲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旋涡，那里，正是整个忘川谷阴煞死气与空间紊乱的源头！

　　两块玉佩灼热得几乎要融化，强烈的共鸣让它们自行从白茯苓和苏见夏身上悬浮而起，飞向祭坛顶端的混沌旋涡！

　　就在玉佩即将投入漩涡的瞬间——

　　轰！！！

　　整个祭坛剧烈震动！无数身穿残破古老盔甲、手持锈蚀兵刃的士兵虚影，如同潮水般从祭坛四周、从地底、从虚空中浮现！他们眼神空洞，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战意与不甘的怨念，组成了一支无声的亡灵军队！

　　上古战场的残响，被彻底激活了！

　　这些亡灵士兵个体实力并不算太强，大多相当于炼气中后期，但数量无穷无尽，更可怕的是，他们行动统一，战阵森严，散发着一种碾压一切的铁血杀伐之气！

　　“守住祭坛底部！不能让它们干扰玉佩！”苏见夏娇叱一声，秋水剑再次出鞘，弱水剑意全力展开，灰黑色的剑光如同死亡浪潮，将冲上来的亡灵士兵一片片消融！

　　白茯苓深吸一口气，站在苏见夏身侧。她知道，攻击并非她所长。她将最后的力量全部注入体内的混沌旋涡，双手在身前虚按。

　　“归元……领域！”

　　一个极其微弱、范围仅有三尺的混沌力场，以她为中心展开。这个力场没有攻击性，但任何闯入其中的亡灵士兵，其身上的怨念、死气、乃至那股铁血杀意，都被力场中的混沌气流迅速分解、同化，转化为最精纯的能量，一部分补充着她和苏见夏的消耗，一部分则透过她们的身体，汇入头顶那悬浮的、正与祭坛旋涡产生剧烈反应的双生玉佩之中！

　　她竟然在以战养战，用这些亡灵士兵的力量，来滋养己身，支撑玉佩！

　　苏见夏感受到一股精纯的能量涌入体内，消耗的灵力得到了一丝补充，她震惊地看了白茯苓一眼，随即精神大振，剑舞更疾！

　　一个主攻，一个主守兼辅助。

　　弱水剑意消融万物，混沌领域吞噬转化。

　　两种刚刚领悟的本源力量，在这上古战场的残响中，第一次形成了完美的互补与配合！

　　她们背靠着背，一个剑光如死亡之潮，一个力场如万物归墟，硬生生在这无穷无尽的亡灵大军中，守住了一片狭小的区域。

　　祭坛顶端，双生玉佩在吸收了大量的能量后，光芒越来越盛，与那混沌旋涡的共鸣也达到了顶点！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响彻整个忘川谷！

　　混沌旋涡的旋转骤然停止，然后猛地向内收缩，化作一个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门户！

　　门户之后，不再是混乱与死寂，而是一片宁静、古老、仿佛沉淀了万古时光的空间碎片！那里，似乎有一座残破的宫殿虚影沉浮！

　　与此同时，那无穷无尽的亡灵大军，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瞬间凝固，然后缓缓消散，化作了最精纯的阴气，回归天地。充斥山谷的煞气与死寂，也骤然减轻了大半。

　　成功了！玉佩强行稳定并开启了这处空间节点！

　　白茯苓和苏见夏都脱力地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看着头顶那悬浮的、光芒渐渐内敛的玉佩，以及那扇通往未知之地的白光门户，心中充满了震撼与疲惫。

　　忘川谷最大的秘密，似乎就在那门户之后。

　　而她们，是无数年来，唯一走到这里，并开启了它的人。

　　短暂的休息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与好奇。

　　调息片刻，恢复了一丝力气后，她们同时起身，走向那白光门户。

　　这一次，没有犹豫，携手迈入。

　　门后的景象，让她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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