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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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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楚听到殿外的动静,当即起身大步开门,强压住心头的不安,脸上仍维持着几分从容,展颜问道,“孙公公亲自过来,不知是有何要事传报?”

  申时方在文英殿问过安,此时孙莲英的到来,若不是父皇龙体有恙,那便是有更重要的事发生。

  “望殿下恕罪。”

  孙莲英不敢多耽搁,草草行了半礼,宽大的袍袖因急促的动作微微晃动,眼底的慌乱怎么也掩不住。他余光飞快往殿内扫了一圈,瞥见屏风后那道端坐的身影,虽未看清面容,可这位既不愿露面,他也只当未曾看见,忙收回目光。

  孙莲英随即躬身颔首,将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凝重,“太医署急报,林夫人小产!孟医师已经往林府去了,适才遣人回禀说······”

  他话音骤然一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有团棉絮堵在喉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让人心惊的话,“情况似乎不妙,目下大将军府的二夫人也已赶往林府。”

  “竟是连大将军府都惊动了?”

  昭楚心里猛地咯噔一声,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

  若只是寻常小产,断不会惊动大将军府的人亲自登门。如今连许倬云都赶去了,想来是李时安的境况已经凶险到了极点,甚至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是。”孙莲英的头垂得更低,“目下大将军府、林府两边几是乱作一片。”

  昭楚定了定神,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追问,“父皇的意思是······”

  “太夫人年事已高,怕是受不得惊吓。故陛下特下口谕,请公主即刻出宫,代为探望太夫人。”

  探望太夫人?

  昭楚心里转得飞快,她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一次简单的探望,李时安生死未卜,这等关节她若是登门探望,反倒会令太夫人更为不安。何况许倬云已赶往林府,那头的消息不论好坏,总该会适时传入太夫人的耳中。

  可今日不论是母妃,还是父皇,几是不约而同地令她借机前往大将军府,昭楚似乎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昭楚虚虚摆手,示意殿外候着的宫人、内侍尽数退远。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尽头,她才倾身向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指尖因刻意克制而微微发紧,“父皇口谕,儿臣自然遵旨。只是林府出了此等大事,几位兄嫂······可有谁先一步过去了?”

  孙莲英屈身更甚,“殿下您也知道,太子重伤未愈,太子妃正寸步不离地伺候,谯国公府与林御史又积怨已久,目下唯有二皇子和二皇妃前去探望。”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委婉,白鹿原这场闹剧使得三皇子落个拟封长乐郡王的结局。如是安能令这位满意,遑论是要去林府探望。

  堂堂的皇子降格封郡王,这在楚国开国百余年的史卷上,实属头一遭。然如此安排,宗正寺、门下省、内史省及六部各部司官员也未持反对意见,至少楚帝与各部长官初步商议之后,朝堂上下已然默认。

  宗室留京并不算稀奇,然似三皇子一般,保全皇室血脉之基本尊严的前提下,实权被削得几乎见底的情况,倒是值得细究。

  可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晋王,楚帝的胞弟,当朝的宗正寺卿,便是如此。

  诚然三皇子是确凿地降格封王。而待遇仅是比普通郡王多些实封户数,朝会时座次也往前挪了挪,礼制规格上亦稍作抬举。可这所有的特殊,无非是仅为彰显他这皇室直系血脉的身份,聊作慰藉罢了。

  不过以上种种皆为后话。当下也仅是孙莲英为回避谈论三皇子与林府间的隔阂而已。

  “北境呢?可命人快马传信?”

  “林府那边只要传来信,陛下便命人将近况快马发往北境。”

  昭楚闻言,心中一凛,不自觉地抿住薄唇,陷入沉思。

  孙莲英见她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胸口的焦虑如同潮水般往上涌,可又不敢贸然打断,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急切,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催促,“殿下?殿下?您还在听么?”

  被他这两声提醒,昭楚才缓缓回过神,眸中的沉思褪去些许,却添了几分凝重,“宋姑娘与林府渊源极深,如今林夫人吉凶未卜,不管最终是何种结果,宋姑娘一旦得知林府近况,定然会不顾一切快马回京。她的手段,孙公公此前该有所耳闻。”

  孙莲英当即听出昭楚的话外之音,回道,“宋娘子出城后,林御史便遣好手追赶而去,一路暗中护送······”

  话音还未落地,昭楚随即打断,“前任尚书令之子尚且有一众卫队护送,他安然返乡了么?”

  孙莲英惊得一阵后脊发凉,“是,老奴定然会如实回禀。”

  言罢,他便匆匆离开长宁宫。

  太医署的医理手段固然高明,可终究是奉皇室诏令行事的机构,举止言行、一纸诊断,哪能不看皇室的眼色。纵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也得在皇权的框定里斟酌分寸。更何况,林尽染本就心思缜密,对旁人多有戒备,即便来诊的是宋韫初的同门师姐,他也未必会全然相信太医署的诊断。

  暂且抛开这些猜忌不谈,先前黎老先生途经半路遭马匪截杀一事,本就疑点重重,至今未能查个水落石出。可若往更坏的方向想,万一宋韫初也遭逢不测,那桩桩件件的意外串联起来,林府与皇室之间的嫌隙只会更深。而某些人身上的嫌疑,怕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淑妃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昭楚身旁,衣袂轻拂间,一声带着怅然的轻叹缓缓溢出,“看来,我还是慢了一步。她啊,这么多年过去,行事依旧这般不择手段!”

  昭楚侧过身,目光落在淑妃微蹙的眉头上,“阿母心中已有猜想?”

  淑妃闻言,脸上先是掠过几分难以掩饰的痛苦,随即又被一层冷冽的阴鸷覆盖,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自嘲,轻轻一哂,“猜想再多也无用,终究还得是他信了才算数!只是她为何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就这般急不可耐么?”

  昭楚微微抿紧薄唇,略微思索,她便判断出前者与后者的他并非指向同一人,可当下也不是深究幕后元谋目的为何的时机。若李时安当真出现不测,长安城本就紧绷的局势必然彻底失控。

  夜色如墨,泼洒在京城的檐角飞翘间,将整座城池裹进沉沉寂静里。

  万籁俱寂中,唯有林府的方向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可这份光亮下,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连空气都似被凝固,透着让人窒息的沉重。

  主屋的门帘被频繁掀起,侍女们端着滚烫的热水匆匆进去,不多时,又端着染透了暗红血水的铜盆快步出来,一盆接一盆,看得人心头发紧。

  采苓跪在榻边,望着榻上脸色惨白如纸、毫无半分血色的李时安,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砸在锦被上,哭声被死死压在喉咙里,只剩压抑的抽噎,几乎泣不成声。

  屏风外,许倬云立在那里,脸色更是阴沉得吓人,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尽染和元瑶,语气冷得像淬了冰,“治家紊而无章,何以治国?染之目下深得陛下信重,可若是内宅不稳,祸端丛生,他日恐要因此遭人反噬,累及自身!”

  这话明着是训诫,暗里却把话挑得透亮,元瑶不过是青楼出身的,就算顶着任来风之女的名头,又能高贵到哪去?在勾栏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人,心思本就深似海,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也不算稀奇。许倬云甚至疑心,元瑶先前借着省亲的由头,在太夫人面前装出温顺恭谨的模样,怕也是早有预谋的包藏祸心。

  “二嫂嫂教训的是。不过以元瑶的品行,我相信她不会行如此恶逆之举。”

  林尽染见状仍是先应下来,李时安的娘亲去世的早,许倬云嫁入大将军府时,时安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孩童,兼之其父兄常年驻守北境,难得回一次京,照拂时安的担子,多半落在了许倬云身上。于前者而言,她早已是亦嫂亦母的角色。如今李时安躺在榻上生死不明,许倬云心里的急与痛,比谁都甚。

  许倬云沉吟片刻,方才质问,“染之是在替她做担保?”

  林尽染抬眸,目光坦诚,“二嫂嫂说笑了,我怎会做这无凭无据的担保。如是我又该如何向爹交代?只不过真相尚未水落石出,若是无端猜忌,恐也寒了人心。”

  ‘谅他也不敢为一个妾室糊弄父亲。’许倬云如是忖道,面色虽缓和几分,却仍是不甘地冷哼一声。

  “二夫人。”

  是时,采苓绕过屏风,屈膝欠身,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奴婢愿为元娘子作保。”

  “采苓,你!”许倬云猛地转头,眼里满是错愕。她竟没料到,时安最贴身的侍女,会突然站出来替元瑶说话。

  采苓抬手拭去眼角残泪,深吸一口气才稳住声线,“奴婢先前对元娘子确有芥蒂,可这些时日的相处,她的言行奴婢都看在眼里。小姐自怀了身孕,日日忧心不已,一来是身子本就孱弱,怕护不住腹中胎儿,落个空欢喜一场;二则大将军府与林府风头正盛,难免有心之人借机生事,致使林府与元娘子遭人攻讦。小姐曾叮嘱奴婢,若有朝一日······有朝一日小姐遭遇不测,定是外人所为。”

  若是旁人说这话,许倬云定会当是偏袒元瑶的托词,可这话是从时安最信任的采苓嘴里说出来,却让她不得不沉下心思忖。

  许倬云话音中仍掺了几分疑虑,“时安既如此说,可有说过哪些人值得留意?”

  采采苓垂眸颔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沉默片刻后才支支吾吾道,“小姐说···小姐只说府内外眼线多,奴婢···奴婢不知。”

  林尽染显然从她的神色和话音中瞧出了一丝不对劲,忙向许倬云恳请,“染之想请二嫂嫂帮个忙。”

  “你说。”

  “适才我已命刘管家封锁府门,采苓既说起府内眼线,就劳烦二嫂嫂替我和时安好好查一查。”

  许倬云沉吟片刻,眉峰仍拧着,“你府中的事,我不便插手。”

  林尽染再请,“我若审问,恐有偏私,故烦请二嫂嫂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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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话明显令许倬云安心不少。

  府中若有内贼,林尽染审问固然合情合理,可终究是有平息事态、偏袒妾室之嫌。不论日后大将军府和外人说起,总是落了下乘。可若由她来盘问,这就是要摆脱内宅不稳的争议。

  攘外必先安内,首先得排除内在的隐患,这不仅仅是要做给大将军府看,也是得做给外头那些有心之人看的。

  许倬云会意,佯做沉思,良久方应下,“也罢,就让采苓随我一道去,府中巨细她比我更为清楚。”

  “如此就辛苦二嫂嫂了。”

  许倬云刚转身,忽然脚步一顿,像想起什么要紧事似的。她眉尖又拢起几分,目光落在林尽染脸上,话音里掺着不易察觉的探究,“对了,那位宋姑娘可有音讯?”

  林尽染闻言,回答,“宋姑娘启程回大宁当日,我便已派人暗中保护,以防路上出岔子。方才我已命申越快马传讯,想必过不了多久便有回信。”

  许倬云微微颔首,她目光扫过榻上时安苍白如纸的脸,语气不自觉地沉了沉,“宋姑娘前脚刚离开京城,时安紧跟着就突然小产,危在旦夕,倒真是巧!”

  然她也并未继续说下去,随即离开了主屋。

  许倬云这番话确实又给林尽染提了醒。

  时安在服用三益丸后,体内的寒毒明明在慢慢消散,连前三个月最险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小产?

  这同样是许倬云心中最困惑的疑点。

  若是将小产的原因归咎在‘寒土’上,确实无法令其信服。

  若不是身子本身的缘故,那便只能是外力作祟。

  可李时安早已肃清府中眼线,衣食住行各方面也都慎之又慎,如此问题还会出现在哪。

  林尽染怔怔地坐着,目光透过屏风望向里屋,像是要穿透那层纱幔,落在李时安苍白的面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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