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仁宗端水二黄以退为进

　　立在仁宗身侧的程琳，斜眼瞥见官家眼角挂着泪珠，几次衣袖抬起遮挡哈欠。连忙高声唱道：“有本启奏，无本卷帘朝散。”

　　仁宗皇帝心下熨帖，还是老伴伴贴心。唉，最近还是荒唐太久，不过黄卿那般离不得自己，只能多陪陪她了。

　　程琳扬起拂尘，仁宗正准备散朝。忽的泣涕声响，呜呜咽咽。只见鼻青脸肿的两人，跌跌撞撞的来到堂前，山呼万岁，拜伏于地。口称：臣有本奏，状告忠孝王当街行凶。自己这一身的伤口，都是贺兰必显所害。

　　呜咽声音太过，官家愣是没有马上看出来着何人。

　　未待官家说话，堂下又传来一声：“臣有本奏。”只见一人跪倒金阶，正是那贺兰必显，他将黄家父子，借着夸官欺压百姓，私设刑场的事情一一道出。又将自己如何教训两人的经过，详说了一遍。语气锵锵，言之凿凿。

　　仁宗心下思忖，这贺兰乃是先皇留下来的老臣。平日里最是刚正，不会弄虚作假，最重要的是，他刚将兵权交回大半，如此忠心，自然不会行那栽赃陷害之事。

　　这样看来，确实是国舅国丈行凶在先。只是如今那最会断案的包拯又离开京城。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儿”。就算国舅行凶是实，但身为皇亲，不便加罪。只能先安抚了贺兰必显，又假装呵斥黄虎，命其在家思过，要遵纪守法不得再犯。最后让贺兰黄集两位老臣，下殿归家去了。

　　散朝之后，青紫着一张面皮的黄集，并没有的到想要的撑腰。那个被老爹用软轿抬着，不得不跟着上朝的黄虎，更是多了个思过的警告。两人赔了夫人又折兵，心气那叫一个不顺。

　　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叮嘱了家丁，好生将郎君送归府里，这黄集掉头去到西宫娘娘那里，开始了哭诉。

　　“女儿啊，女儿！爹爹在这汴京城里，可待不下去了。这受气的官儿，不做也罢。咱自家都要被那外人欺负死了。还不若我挂冠归去，回老家做个闲散的富家翁。”

　　这呜哑的嗓音惊了黄贵妃一跳。

　　因着陛下上朝，这黄赛花，正在盘点自己的小金库。后宫这地方，最是跟红顶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如今正是西风起，贵妃圣眷正浓，宫廷内外的好东西，那是一批批的进了黄娘娘的口袋。将近半米高的铜镜，也被摆在桌前。

　　一抬头，黄贵妃从镜子里看见老父亲一张肿脸，明明原本的面容是白皮带褶的发面包子，现如今青紫一片，着实恐怖。

　　“哪个杂碎，敢在国丈头上动土？女儿定为爹爹做主。”

　　“自然是那贺兰老匹夫。他儿子刚打了你黄龙哥哥，昨日里，他竟连你四哥五哥一起揍了。连为父，也被他破了相。”

　　黄赛花心底一惊。身在后宫，总能知晓一些隐秘的消息。贺兰必显最近的所作所为正得圣心。只能好言劝慰父亲。

　　老黄集心念一转，又哭诉自家已经脸面皆无，还不如早早的全家告老。

　　西宫娘娘有些着急，要知道这朝廷，说着后宫不得干政，但前朝后宫那个不是息息相关？她黄赛花能得贵妃之位，虽说是因着她才貌双全，但她黄家的家世也是她的底气。

　　如今老父亲哭哭啼啼的要辞官归家，没了官职，她岂不是丢了一半的靠山，这怎么能成？

　　眼见着娘娘开始心慌，黄集趁机说到：“说到底，这也是因为咱黄家势小，若也如那贺兰家一般，独掌兵权，贵为超品王爷，又有谁敢不把咱放在眼里？如今也只有扩大我们的权势，先拿兵权，才能除了这死对头！”

　　“此事不难，女儿有如此这般一主意，定能让爹爹得偿所愿。”黄赛花想了一下，也觉得黄家就是自己的底气，为了将来的荣华，少不得多筹谋一番，“陛下马上就会到来，爹爹暂且回避，静候女儿好信儿。”

　　听到女儿的计策，黄集的心放下大半，欢欢喜喜的躲进偏殿。

　　不消片刻，殿外传来净鞭声，却是仁宗驾到。

　　往日里早早迎接在殿前的黄贵妃，此刻却不见踪影。

　　通传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想上前禀告，却被仁宗拦下。

　　官家抬脚走进厅堂，却见美人玉手托腮，另一只手捻转着一个白玉酒盅，酒杯摇晃，美人的眼泪如串珠般顺着如雪的香腮，扑簌簌的落下。

　　眸色深深，难掩愁怨。

　　“卿卿，何事让你伤心至此？”

　　“陛下？”像是刚被惊回了神，黄赛花连忙起身福礼。嘴角努力向上，眼神欲说还休，“陛下，臣妾舍不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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