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入贺兰府

　　月色正好，骑着枣红马，贺兰容想起上辈子戏文里听说过的“萧何月下追韩信”，不知这天上的玉轮是否还是那秦时明月。

　　道路清晰可见，野外空旷却并不安静，虫鸣声，蛙叫声，还有夜间还行动的鸟鸣。

　　贺兰容甩开头脑里纷乱的思绪，顺着东南方向的大路，奔驰了一夜，东方既白。

　　枣红马身上见了汗，却极为畅快的“唏律律”叫了一声。贺兰容见路旁有个饭馆，翻身下马进了店。唤来小二好好给马儿收拾一下，喂些盐水姜糖大豆之类，递了小费，然后进堂点齐了餐食。

　　因着早就打算好要出门，贺兰容身上穿着的，是平日里去习武锻炼的那几套男装。古代的孩子当家早，加上贺兰容本就比一般孩子高出一头，所以也没引起什么围观议论。

　　饱饱的吃了一顿，略作休整，贺兰容付了银钱，又向店家打听去东京的路程。

　　此后日夜兼程不表。

　　经过长途跋涉，这一日，贺兰容再次打尖，就听茶博士说着，这是离汴京城最近一个村镇了，再过30余里就能看到东京巍巍城墙。贺兰容长舒一口气，看着天色已晚，顺道在店里开了一间客房，好好休整一番。

　　待到天亮，贺兰容从店里打包一些食物，骑上枣红马，直奔汴京城。

　　又走了差不多二十多里地，见四周一片空旷，贺兰容翻身下马，对着枣红马说道：“你就在这附近寻些吃食，松散松散，最多三日，我便回来寻你，别忘了每日来此处看看。”说罢一拍马屁股，将马儿撒开了。

　　最后十里地，贺兰容打算自己走，这样动静小些，也更安全。

　　待到后半晌，贺兰容终于来到汴京城中。

　　只见街道之上人来人往，虽比不得前世的商业街，但是和那幅出名的国宝《清明上河图》上的景致，也差不了多少。

　　她穿过繁华的大街，在一家卖纸马香锞的小铺子前停步。心想：“先备好香烛，给我那爷爷奶奶上香要紧。”

　　这样想着，贺兰容进了店，买了一大包的香烛纸钱、纸马香锞。随后悄悄的向店掌柜的打听：“老待诏，可知上贺兰王府该怎么走？”

　　老掌柜被唬了一跳连忙看看左右，见无人注意，才小声回答道：“那地方可不兴去呀，要是让把守的军兵看到，会没命的。”

　　贺兰容晓得事情有些危险，但是眼珠一转，直接回道：“没事儿，俺不过是在家许愿，专给那些没人上坟的坟茔上上坟罢了。”

　　老掌柜见客人执意要去烧纸，只能指明了道路，最后还是再三叮嘱道：“你就找那僻静地，烧了还愿就好，烧完就跑，千万别进府，也千万别被把门的看到。记住，别进府啊。”

　　贺兰容点头道谢，转身背着香烛出了店铺。顺着老店家指点的小路，直奔贺兰王府而去。

　　这常年把守贺兰王府的有三个人，一人是那黄文的亲信，另两人是从京郊大营里退下来的老兵。

　　今日，正赶上黄文过寿，作为亲信的那个，就巴巴跑去给主子庆祝了。余下的是两位老兵，闲着也是无聊，索性拿出了酒菜，兹喽一口酒，吧唧一口菜的，吃的不亦乐乎。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如今还有人敢来这贺兰王府里上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守门的一个仰躺在椅子上，一个趴在桌子上，呼噜噜打起鼾来。

　　此时贺兰容来到王府的角门前，天色已晚，她见王府的角门半开半闭，壮了壮胆，一侧身闪进了王府。

　　角门一侧有一个偏房，隐隐透出分光亮，间或出来起伏的呼噜声。

　　贺兰容弯下腰，悄悄向着正院方向走去。朏魄初显，只有点点星光洒下，贺兰容行动间听的院中冷风萧萧，野虫悲鸣。抬头看满院的荒草簌簌作响，冷清清一片凄凉景象。比之她来时的荒野，还显得凄惨几分。

　　穿过半人多高的荒草，贺兰容继续向前走，不多时来到银安殿前。断井颓垣，碎瓦泥砖遍地，却少了成片的荒草，只见一个大大的坟头，坟前立了一块儿石碑，上刻“铁丘坟”。

　　看到这石碑，贺兰容才晓得，为何满院荒芜，独独这里寸草不生，大概是那黄集亏心太过，怕贺兰家怨气冲天，竟用铁水给坟丘封了一层。

　　心中愤愤，贺兰容想着爷爷奶奶应该就葬在此处，连忙取下背上的包裹，把纸马香锞点着，蹲坐在坟前，嘴里念叨着：“爷爷奶奶，孙女贺兰容上坟来了，今生我就是咱贺兰家的后人，您老人家看着，我定要替全家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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