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离家

　　燕岭的剑法如行云流水，剑招连绵不绝。

　　他使的是剑阁秘传的流云十三式，每一剑都似缓似疾，剑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仿佛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剑网。

　　好剑法！慕白由衷赞叹。青林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银光，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似飞燕回旋，将燕岭的攻势一一化解。

　　叮叮叮——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错，剑刃相击迸溅出点点火星。

　　燕岭越战越惊，他发现自己每一招都被对方预判，每一式都被完美克制。

　　三十招过后，燕岭突然变招，剑势陡然凌厉。看我这招云破月来

　　长剑如蛟龙出海，直取慕白咽喉。

　　这一剑快若闪电，角度刁钻，是流云十三式中的杀招。

　　慕白不慌不忙，青林剑轻轻一挑。

　　简简单单的一剑，却精准地刺在燕岭剑招最薄弱处。

　　燕岭只觉手腕一麻，长剑险些脱手。

　　不可能！燕岭后退三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怎么会破解剑阁秘传？

　　慕白收剑而立，剑尖指地。

　　剑法万变，其理归一。你的云破月来虽然精妙，但第三处变招时手腕会有细微的停顿。

　　燕岭如遭雷击。

　　这个破绽连他的师尊都未曾指出，却被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看穿。

　　再来！燕岭不甘心地喝道。

　　这一次，他使出了压箱底的绝学——九霄惊雷剑。

　　剑势如雷霆万钧，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练武场上的落叶被剑气卷起，在空中飞舞。

　　慕白却依旧从容。

　　他的剑法看似平平无奇，但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截断燕岭的攻势。

　　五十招过后，燕岭已是满头大汗，而慕白连呼吸都未曾紊乱。

　　停手吧。慕白突然收剑后退，惊雷剑第七式发力过猛，伤及经脉而不自知。长此以往，左手少阳经迟早会废。

　　燕岭闻言，手中长剑一声落地。

　　他脸色煞白，因为慕白所言，正是他近来练剑时隐隐作痛之处。

　　你...你怎么会知道？燕岭的声音有些发抖。

　　慕白将青林剑归鞘，走到场边的石凳坐下。

　　剑走偏锋，过刚易折。你的剑法追求极致速度，却忽略了阴阳调和。

　　燕岭呆立原地，月光照在他微微发抖的手上。

　　半晌，他深深一揖：请指教。

　　慕白示意他坐下，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简单的线条。

　　剑阁剑法固然精妙，但太过注重形式。你看这招云破月来，若在这里稍作变化...

　　随着慕白的讲解，燕岭眼中的困惑渐渐化为明悟。

　　许多困扰他多年的剑道难题，在慕白三言两语间便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燕岭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一直以为剑招越快越好，却忘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慕白微笑点头：剑法如人，刚柔并济才是正道。

　　东方渐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两人竟论剑到天明。

　　燕岭起身，郑重地向慕白行了一个弟子礼。

　　今日受教，胜读十年剑谱。燕岭诚恳地说，他日若有机会，还请到剑阁一叙。我师尊定会欣喜见到阁下这样的剑道天才。

　　慕白拱手还礼：有机会一定拜访。

　　燕岭拾起长剑，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慕白公子应该是加入的琅琊家吧？

　　慕白轻轻点头：正是。

　　燕岭眉头微皱：近来听说琅琊家管辖的区域似乎并不太平，各大势力的顶尖强者都有赶去的。慕公子若去，务必小心。

　　多谢提醒。

　　目送燕岭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慕白长舒一口气。

　　这一夜的论剑，让他对剑阁的剑法有了初步了解。

　　虽然燕岭的剑术在他眼中还有不少瑕疵，但剑阁的底蕴确实不容小觑。

　　剑阁...慕白轻声自语，或许日后真该去拜访一番。

　　说完他想起刚才燕岭所说的话，琅琊家出了什么事，他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与之前那处封印之地有关？

　　朝阳完全升起，将练武场照得通明。

　　慕白转身走向内院，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返回琅琊家的准备。

　　......

　　正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在庭院里洒下斑驳的光影。

　　慕白躺在藤椅上，随着椅子的轻轻摇晃，斑驳的光点在他脸上游移不定。

　　五天了，自从回到逍遥王府，他就这样过着悠闲的日子——每日睡到自然醒，在庭院里晒太阳，偶尔指点一下三弟慕堂的武艺，或是听二弟慕玉讲讲城内趣闻。

　　远处传来木剑相击的清脆声响，那是慕堂正在和府中的武师对练。

　　更远些的凉亭里，父亲和母亲正在对弈，时不时传来母亲温柔的嗔怪声和父亲爽朗的大笑。

　　这样的日子，恍如隔世。

　　藤椅轻轻摇晃，慕白闭着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体内九十二条经脉同时亮起，在皮肤下形成一张璀璨的光网，又转瞬即逝。

　　九十二条经脉...慕白轻声自语，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这五日的静修，竟让他的修为又有精进，如今单论经脉数量，已经超过了海明城主傲天。

　　他坐起身，目光扫过庭院。

　　慕堂正在练习基础剑法，一招一式认真至极；凉亭里，父亲落下一子后得意地捋着胡须，母亲则佯装生气地拍打他的手背；书房窗口，能看到慕玉伏案批阅文书的侧影。

　　这样的平静生活，多么美好。

　　慕白从怀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轻轻放在藤椅上。

　　他最后环顾了一圈这个充满温情的庭院，身形一闪，已然立于墙头。

　　晨风拂过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远处凉亭里，母亲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望向这边。

　　慕白微微一笑，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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