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接纳与考验

　　教室内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尚未散去，短暂的寂静被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打破。获救的狂喜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面对未知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几个学生的目光，如同受惊的兔子，齐刷刷地聚焦在陆铭身上。这个如同神兵天降、却又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气的男人，此刻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却也带来难以言喻的压力。

　　陆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眼前这五个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三女两男，都是青春年少的模样，此刻却个个面色惨白，衣衫褴褛，身上沾着血污和灰尘，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脆弱和对未来的巨大恐惧。

　　他的视线在苏沐雪身上略微停顿。她虽然同样狼狈，但相较于其他人，她站得更直，眼神中的惊慌被一种强自镇定的努力压制着，手中那根削尖的桌腿依旧紧紧握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份冷静，在末世中显得尤为难得。

　　但他的目光没有过多停留，迅速移开，最终落在那扇被桌椅勉强堵住、仍在被外面丧尸疯狂撞击、发出砰砰巨响的门上。

　　“这里守不住。”他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想活命，就跟我走。”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瞬间激起了反应。

　　“跟…跟你走？去…去哪里？”那个之前拿着拖把杆、现在瘫坐在地的男生李浩颤抖着问道，脸上写满了不信任和恐惧。

　　“安…安全的地方吗？远不远？外面…外面好多怪物！”另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瘦小的张衡推了推歪斜的眼镜，声音发颤。

　　两个女生更是紧紧抱在一起，只是哭泣，连头都不敢抬。

　　唯有苏沐雪，深吸了一口气，迎向陆铭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陆铭同学，谢谢你救了我们。我们…跟你走。”

　　她的果断，让其他四人愣了一下，纷纷看向她。

　　陆铭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冷硬。

　　“跟我走，有条件。”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目光再次扫过所有人，“第一，绝对服从我的指令，任何疑问，事后再说。违抗，视为背叛。”

　　“第二，我不会白养闲人。每个人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战斗、后勤、技术…什么都行。没有价值，就没有资格留下。”

　　“第三，资源按贡献分配。哭闹、抱怨、内斗，一经发现，立刻驱逐。”

　　每一条规矩，都冰冷如铁，砸在几个刚刚经历生死恐惧的学生心上，让他们脸色更加苍白。这和他们想象中的“被救援”完全不同，没有安慰，没有怜悯，只有赤裸裸的、残酷的生存法则。

　　“这…这太…”李浩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在陆铭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注视下，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恐惧。

　　“现在，告诉我，你们有什么用？”陆铭直接开始了“面试”，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每个人，“你，会什么？”他先指向那个戴眼镜的瘦小男生张衡。

　　张衡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计算机系的…会…会编程…电脑…”

　　“现在没电没网。”陆铭毫不留情地打断，“还有呢？”

　　“没…没了…”张衡羞愧地低下头。

　　陆铭目光移向李浩。

　　“我…我体育系的！有力气！”李浩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忙展示自己还算结实的胳膊。

　　陆铭不置可否，看向那两个还在哭泣的女生。

　　“我…我们会唱歌…跳舞…”一个女生抽噎着说，另一个只是摇头哭泣。

　　陆铭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这些技能，在末世初期，毫无意义，甚至是负担。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苏沐雪身上。

　　苏沐雪抿了抿嘴唇，清晰地说道：“我是医学部的，懂基础急救和护理。体力尚可，学习能力快，可以战斗。”她扬了扬手中的尖头桌腿，“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比他们强一点。”

　　她的回答，条理清晰，重点突出，直接点明了自己的潜在价值。

　　陆铭心中微微点头，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他沉默了几秒钟，仿佛在权衡，冰冷的目光让空气几乎凝固。

　　终于，他开口，做出了决定。

　　“你，”他指向苏沐雪，“还有你，”他指向那个看起来最老实、似乎有点技术背景的张衡，“可以暂时跟着。其他人，自便。”

　　“什么？!”李浩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怒，“为什么？！凭什么带他不带我？我比他有力气！”

　　那两个女生也停止了哭泣，惊恐地看着陆铭，仿佛被宣判了死刑。

　　“我的地方，我说了算。”陆铭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有力气没脑子，死得更快。哭哭啼啼，只会引来丧尸。你们，不合格。”

　　他的话残酷而直接，没有丝毫掩饰。

　　“不！你不能这样！带我们走！求求你！”李浩激动地想冲过来，却被陆铭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要么留下，要么自己杀出去。”陆铭不再看他们，转身开始检查另一个出口，“给你们十秒选择。跟我走的人，准备好，我们要突围了。”

　　绝望的气氛笼罩了李浩和那两个女生。他们看着陆铭冷漠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那些嘶吼的怪物，脸色惨白如纸。

　　苏沐雪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开口求情。她明白，在这个时代，仁慈可能意味着团灭。她快速对张衡低声道：“快，找点能防身的东西！”

　　张衡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半截桌子腿。

　　十秒一到，陆铭毫不拖泥带水，猛地踹开另一侧一扇较为完好的窗户。

　　“跟上！掉队自负！”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跃出窗外，手中开山刀一挥，将闻声扑来的一只丧尸劈翻在地！

　　苏沐雪没有丝毫犹豫，拉起还在发愣的张衡，紧跟着跳了出去！

　　王强早已在外面接应，用盾牌顶开另一只丧尸。

　　李浩和那两个女生冲到窗口，看着陆铭三人毫不犹豫远去的背影，以及周围迅速聚拢过来的丧尸，发出了绝望的哭喊和咒骂。

　　但这一切，很快被淹没在丧尸的嘶吼声中。

　　返回安全屋的路途并不平静。闻讯而来的丧尸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

　　陆铭一马当先，刀光闪烁，精准而高效地清理着前路的障碍。王强举盾护卫侧翼，时不时用砍刀劈砍。苏沐雪紧紧跟在陆铭身后，努力克服着恐惧，学着陆铭的样子，用手里的尖棍捅刺丧尸的眼窝或下颌，虽然动作生疏，却异常果决，几次解除了近身的危机。张衡则完全是连滚带爬，尖叫不断，全靠王强时不时拉他一把才没掉队。

　　陆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只是不断调整着前进路线和节奏，既保证了队伍的安全，又在无形中继续着他的观察和考验。

　　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鹭湖别墅区。

　　当那扇厚重的防爆门在身后关闭，将一切危险和嘶吼隔绝在外时，苏沐雪和张衡如同虚脱般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强也一屁股坐下，擦着汗。

　　唯有陆铭，依旧站得笔直，目光冷静地扫过瘫倒在地的两人，特别是苏沐雪。

　　“这里是临时安全区。”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缓冲区内回荡，“规矩，我再重申最后一遍。”

　　“绝对服从。”

　　“证明价值。”

　　“按贡献分配。”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苏沐雪身上：“你，负责整理医疗物资，初步处理伤员。他，”瞥了一眼张衡，“负责清点整理工具零件，打杂。”

　　“记住，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适应不了，就离开。”

　　说完，他不再理会两人，转身走向内门。

　　苏沐雪抬起头，看着陆铭冷漠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这坚固得不可思议的安全屋，眼神复杂。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但至少，她抓住了一线生机。

　　她用力握紧了拳头。

　　必须活下去，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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