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黑云压城！尸潮先锋

　　夜晚，在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中度过。工厂据点内，没有人能真正安眠。灯火通明了一夜，金属的摩擦声、低沉的号令声、以及无法抑制的沉重呼吸声，交织成大战前最后的序曲。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铁锈味，还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压抑。

　　陆铭站在最高的了望塔上，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已经整整两个小时。他的目光穿透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死死锁定东南方向。二阶进化者的超凡感知，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地捕捉到了那来自远方的、细微却持续不断增强的震动。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沉闷鼓点，源自无数双脚掌蹂躏大地，源自无数具腐烂胸腔中无意识嘶吼的共鸣。

　　天光，终于如同吝啬的施舍般，一丝丝地从地平线剥离出来，将灰蒙蒙的光线洒向死寂的大地。

　　就在这一刻，了望塔上，包括陆铭在内，所有视力所及的人，瞳孔都在瞬间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远方的地平线……在蠕动。

　　不是错觉。原本静止的、被废弃建筑剪影勾勒出的灰色线条，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一条缓慢起伏、不断向前推进的黑色潮水！那是由无数个攒动的人头、挥舞的手臂、蹒跚的躯干组成的洪流，密密麻麻，无边无际，仿佛将整个东南方的视野都彻底填满！

　　初看时，尚且觉得遥远，但不过几分钟，那黑色的潮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宽、变厚！沉闷的脚步声终于化作了席卷天地的隆隆巨响，如同持续不断的闷雷，一下下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空气中，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尸体、血腥和污浊的恶臭，随着风提前飘来，令人作呕。

　　“老天爷……”塔楼下，一个负责搬运箭矢的新队员手一软，整筐箭矢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张大了嘴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城墙之上，原本还强作镇定的防卫队员们，无论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刚刚被催化强化的新锐，此刻都陷入了短暂的失语。他们想象中的尸潮，或许是一万，或许是两万，但当这个数字以如此直观、如此具象化的方式呈现在眼前，变成一片望不到尽头、吞噬一切的黑色海洋时，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所有勇气。

　　太多了！多到让人绝望！多到让任何坚固的城墙都显得像孩童的沙堡般脆弱！

　　王强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岩石皮肤不自觉的浮现，他死死抓住墙垛，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困兽般的喘息。就连一向冷静的苏沐雪，此刻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弩，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冰冷的眼眸中首次出现了名为“震撼”的情绪。

　　这不是战斗，这简直是天灾！

　　“注意！变异体！”了望塔上，视力最好的观察员阿慧声音尖利地打破了死寂，带着哭腔。

　　众人凝神望去，心脏再次沉入谷底。在那片由普通丧尸组成的黑色潮水前方，隐约可见一些体型异常、速度更快的黑影！

　　有四肢着地、奔跑如风、利爪闪烁着寒光的“猎犬者”；有体型臃肿、皮肤呈暗绿色、行动间滴落腐蚀粘液的“喷吐者”；有手臂异化成巨大骨锤、每一步都砸得地面闷响的“巨力者”；甚至能看到几只如同巨型蜘蛛般在废弃楼房表面快速攀爬的“爬行者”！

　　这些一阶变异体混杂在尸潮中，如同狼群驱赶着羊群，又像是破城锤的锋利尖端！

　　尸潮的先锋，已经进入了距离据点不足三公里的范围！那磅礴的气势，那毁灭一切的威压，让整个据点都在这无形的冲击波中瑟瑟发抖。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墙头蔓延，有人开始崩溃地哭泣，有人想要转身逃跑。

　　就在这士气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

　　“所有人！各就各位！”

　　陆铭的声音，如同冰原上炸响的惊雷，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防线！他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斩断一切彷徨与恐惧的冰冷力量！

　　他依旧站在了望塔顶，身影在黎明天光的映衬下，仿佛与脚下这座即将承受冲击的堡垒融为一体。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以及……一种面对宿命般的决绝！

　　“记住你们的身后是什么！”陆铭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是你们好不容易重建的家园！是你们的食物！是你们能活下去的希望！看看你们两边的人！他们是你的战友！你们的手里，是刀，是箭，是墙！不是烧火棍！”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墙头每一张惶恐的脸：“它们数量多？那又怎样？！它们没有脑子！没有战术！只是一群被本能驱使的行尸走肉！而我们，有高墙，有陷阱，有配合，更有它们永远没有的东西——战斗的意志！”

　　“第一道防线！陷阱区！启动预备！”陆铭不再进行无谓的鼓舞，直接切入冷酷的指挥。

　　命令如同强心剂，让近乎瘫痪的防御体系重新运转起来。负责陷阱区的队员猛地拉动了手中的绳索或扳动了机关。

　　就在尸潮先锋，特别是那些速度最快的“猎犬者”和“爬行者”踏入据点外围五百米范围的瞬间——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猛然响起！预先埋设的简易地雷和炸药包被触发，火光与浓烟冲天而起，破碎的肢体和泥土被抛上高空！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只丧尸和几只变异体瞬间被撕成碎片！

　　紧接着，地面突然塌陷！伪装巧妙的陷坑露出狰狞大口，坑底倒插着削尖的钢筋，掉落的丧尸发出令人牙酸的穿透声和嘶吼。

　　咻咻咻——！

　　被触发的弩箭陷阱从四面八方射出，虽然力道不如人力，但密集的箭雨依旧将不少丧尸射成了刺猬。

　　苏沐雪布下的冰面陷阱也开始发挥作用，大片地面凝结出光滑的冰层，高速奔跑的“猎犬者”猝不及防，纷纷摔得骨断筋折，后面的丧尸涌上，践踏成一团，速度顿时大减。

　　第一波陷阱的杀伤，暂时阻滞了尸潮最锋锐的箭头，也让城墙上的守军看到，这些怪物并非不可战胜！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的凶悍，开始从心底滋生。

　　“远程部队！自由射击！优先点杀变异体！”陆铭的命令再次下达。

　　城墙之上，弩弓的弓弦声开始密集响起，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尸潮中那些显眼的目标。

　　黑色的潮水，终于正式撞上了人类坚守的堤岸。毁灭的交响曲，奏响了第一个血腥的音符。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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