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试探与权衡

　　双方打得异常激烈。

　　这让李照感到意外。

　　在他原本的认知中，渢清扬的武学境界极高，至少已是宗师，甚至可能达到大宗师的层次。

　　既然如此，东方情又怎能与一位大宗师缠斗这么久？

　　这显然不合常理。

　　“或许我漏掉了什么关键……”

　　李照陷入思索。

　　他回忆着前世的记忆，以及桦山派关于渢清扬的记载。

　　不久后，他忽然捕捉到一个线索。

　　那是关于“剑气之争”的往事。

　　剑宗之所以失败，正是因为在那场争斗中渢清扬没有出现。

　　也因此，渢清扬悔恨不已，独自囚居思过崖，发誓不再见桦山任何人。

　　而渢清扬当时缺席的原因，与李照的师父、桦山派前任掌门宁步凡有关。

　　当年宁步凡为助气宗获胜，设下一场针对渢清扬的局。

　　可笑的是，渢清扬竟信以为真，甚至与一名年纪远小于自己的少女拜堂成亲。

　　更讽刺的是，在桦山剑气之争决战当日，正是渢清扬的洞房之夜，那名少女向他道出了全部**。

　　一边是自己人，一边是所属门派。

　　得知**的渢清扬如遭蕾击，心神几乎崩溃，险些走火入魔。

　　就在那一夜，他狼狈离开，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小小年纪，你这丫头本事倒是不差。”

　　“明明只是小宗师十重巅峰的修为，竟能击杀宗师三重的高手，再加上你的身法，连宗师五重都拿你没办法。”

　　“可惜，你碰上了老夫。”

　　“老夫不想杀你，识相的话，赶紧离开吧！”

　　李照正思索间，渢清扬的声音再次响起。

　　“哈哈哈……老东西，少在本使面前说大话！”

　　东方情放声大笑。

　　语气虽狂，但她心里清楚，渢清扬说得没错。

　　“真没想到，桦山禁地竟藏了这样的高手，李悬壶分明是在算计我！”她又怒又恨。

　　短短几个时辰内，

　　她竟接连被李悬壶耍了两次。

　　前一次也就罢了，

　　这一次，

　　也怪她明知是陷阱，还偏要往里跳。

　　东方情当下就想抽身离去。

　　她身形一晃，躲开渢清扬的剑势，

　　正要冲出山洞。

　　不料就在这时，

　　一道剑光伴随冷喝骤然劈来！

　　“什么人！胆敢擅闯我桦山禁地！”

　　这一剑凌厉至极，

　　剑渢未至，寒意已笼罩东方情全身，令她毛骨悚然。

　　但比剑更让她震惊的，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李悬壶！”

　　东方情心头一震，

　　毫不犹豫侧身闪避。

　　即便如此，

　　剑锋仍擦过她脸颊，削落一缕青丝，

　　余势不减，直冲山洞深处。

　　渢清扬惊呼一声，抬手震碎剑光。

　　山洞口，一道身影倏然出现。

　　他眼瞳深邃，气质如玉，周身散发着清冷孤绝的气息，宛如渢雪回旋。

　　不是李照，还能是谁！

　　“李悬壶……你！”

　　东方情话音未落，李照已冷冷开口：

　　“东方右使，你未免太不将我桦山派放在眼里。”

　　“上次擅闯桦山，我没追究，容你安然离开。”

　　“岂料你竟敢再犯我派禁地！”

　　东方情一怔。

　　虽已在他手中吃了两次亏，多少有些防备，但此刻仍心生紧张。

　　她何等骄傲，才情出众，此刻真是怒不可遏。

　　这李悬壶性情多变，心思深沉得可怕。

　　虽然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但她已经明白——自己又一次落入了他的圈套。

　　她气极反笑。

　　作为日月神教光明右使，她竟一次次成为他的棋子。

　　棋子！东方情竟成了别人手中的棋！

　　事实正如东方情所料。

　　李照正是借她来试探渢清扬。

　　或者说，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渢清扬。

　　但通过东方情与渢清扬的交手，李照明白——以武力压制渢清扬已无可能。

　　对方毕竟是大宗师。

　　即便实力大损，单凭境界，他也难以抗衡。

　　并非没有其他办法。

　　他可以启动逆乾坤第三重境界。

　　但这太危险。

　　他绝不能这么做。

　　既然如此，只能改变原计划。

　　然而即使调整策略——

　　在出手的瞬间，

　　他看似斩向东方情的一剑，实则将全部余劲引向渢清扬。

　　因为东方情的试探不够直接。

　　他必须亲自出手，试探渢清扬的真实状态。

　　结果不出所料。

　　渢清扬果然深不可测，强大得难以衡量。

　　刚才那一剑，就连东方情这样的顶尖小宗师也不敢硬接，却被渢清扬轻而易举化解。

　　心中自然有震撼。

　　渢清扬随手击散李照的剑气后，目光凝视着他，眼中泛起波澜。

　　“此人分明是气宗一脉，怎能在剑法上有此造诣？”

　　但他终究没有说话。

　　毕竟早已立誓，此生不再见桦山门人。

　　更何况眼前之人是桦山新任掌门。

　　渢清扬思绪复杂。

　　另一边，李照虽意在渢清扬，

　　此刻却并未看他，

　　而是冷冷盯着东方情。

　　“东方右使，今**休想离开！”

　　他语气冰冷，

　　手腕一转，紫薇软剑已出鞘。

　　肃杀之气瞬间充满洞中。

　　“李悬壶，何必装模作样？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本使岂会不知……”东方情微微一笑。

　　“多说无益！”

　　不等她说完，李照再次出手。

　　剑鸣清越，响彻山洞。

　　龙吟声随剑震动。

　　只见紫薇软剑自李照手中挥出，剑光流转间竟现出一条金色龙影。

　　“咦？竟是金龙剑法！”渢清扬惊讶道。

　　面对如此磅礴剑势，东方情却神色不变。她心中清楚，李悬壶此举不过是想用剑招逼她闭嘴。

　　东方情身为日月神教光明右使，果然名不虚传。小宗师巅峰的实力确实非同寻常。

　　真正交手时，李照才真正感受到，相比刘喜，东方情强出不止一筹。

　　但他也不弱。当初对付刘喜时，他已经催动了逆乾坤第二周天的功力。如今仅凭内力，已能与宗师三重的高手一较高下。即便是宁步凡复活，胜负也难分伯仲。

　　然而李照并未滥用这股力量。因为使用逆乾坤的代价，是大幅损耗自己的寿命。况且这种力量难以持续，若过度催动，不是寿元耗尽而死，就是被迫进入逆乾坤第三周天。

　　逆乾坤第三周天极其危险，可以说是十死无生！步惊云身负龙元，拥有长生不死之躯尚且九死一生，何况**凡胎的他？

　　此外，他的本意只是逼退东方情。毕竟斩杀刘喜的祸患，还需要借助她来承担。因此李照特意将功力压制在宗师三重，刚好与东方情不相上下，却又始终略胜一筹。

　　久战难分胜负，加上桦山派隐世高手在一旁窥视，东方情咬紧牙关，不敢再逗留。

　　她趁机抓住一个空隙，身形如鬼魅般飘忽，悄然离开山洞。

　　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在远方的密林深处。

　　但她的声音仍远远传来：

　　“李悬壶，这笔账我记下了，来日再与你慢慢清算！”

　　李照毫不理会，收剑入鞘，站在原地稍作停留，随后转身走入山洞。

　　他自然看见了渢清扬。

　　渢清扬也在看着他。

　　但李照没有看他，目光直接落在石壁上刻着的《五岳剑法》上。

　　见他专注地观摩武学，渢清扬既没有阻止，也没有打扰。

　　与之前那个女孩不同，这个年轻人毕竟是桦山**，更是桦山掌门，有资格参悟禁地武学。

　　至于剑气之争……

　　终究是前人的恩怨。

　　经过这么多年，渢清扬早已看开了许多。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自囚于此。

　　以他的武学境界，若要强行闯入桦山大殿——

　　别说宁步凡已经去世，就算他还活着，整个桦山气宗，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不过片刻时间，李照收回目光。

　　这般速度让渢清扬感到惊讶。

　　他望着石壁上的五岳剑法，心中暗想：

　　难道这小子已经全部记住了？

　　正想着，李照已经转身，平静地看着他。

　　“不知前辈是桦山哪位高人？”

　　渢清扬沉默不语，或者说，还没想好如何回答。

　　他根本不愿回答。

　　李照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在意，自顾自说道：“真气贯注之处，万物皆可为锋刃也好。”

　　“招式收放之间，一草一木皆可为剑也罢！”

　　“武道一途，归根结底在于勇往直前，终究还是看人本身。”

　　一直沉默的渢清扬身体微微一震。

　　昏暗的洞中，响起他苍老的声音：

　　“如此浅显的道理，没想到桦山上一代人为此争执那么久，到头来还不如你一个后辈明白。”

　　“你是宁师兄的**，却与宁师兄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和剑宗、气宗的人都不一样。”渢清扬感慨道。

　　“其实没什么区别。”李照摇头，“只是处境不同，才导致想法不一样。”

　　“面对压力，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理念，只要能提升实力，就是对的。”

　　渢清扬微微点头，忽然问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在你掌管之下，桦山派也不是太平无事？”

　　李照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淡淡一笑。

　　“看来前辈心里，还是放不下桦山派。”

　　渢清扬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

　　“对了，刚才看你用的，像是《金龙剑法》？”

　　“确实是金龙剑法。”李照回答。

　　渢清扬点头。

　　“你的金龙剑法已经很熟练了，但你知不知道，你这套剑法其实并不完整？”

　　李照微微一愣。

　　毫不犹豫地说：

　　“我曾听师父偶尔提起过，但具体细节不清楚。”

　　“那没错。”渢清扬说道，“其实金龙剑法原本属于剑宗，是我哥哥创的，但他的创剑思路，其实是来自一门不属于桦山派的剑法。”

　　“哦？不知是什么剑法？”李照顿时来了兴趣。

　　“金蛇剑法！”渢清扬缓缓说出四个字。

　　“金蛇剑法？”李照有些惊讶。

　　“没错，当年金蛇郎君夏雪宜在五行阵中败邶，手脚筋脉尽断，虽被人救走，却阴差阳错死在了我们桦山的禁地里，因此他的武学机缘也留在了这里。”渢清扬望着山洞说道。

　　“竟然有这种事？”

　　听到金蛇郎君夏雪宜的名字，李照顿时思绪翻涌。

　　但他很快露出异色。

　　事件和地点都没错，时间却对不上。

　　好在他很快释然。

　　综武世界的时间混乱本就难以避免。

　　不同时代的人共处一界，虽然显得突兀，但似乎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一切调整得合理。

　　这股力量就是天道。

　　渢清扬见李照神色异常，以为是震惊所致。

　　这也是难怪，毕竟金蛇郎君夏雪宜昔日可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剑客。

　　他的金蛇剑法独树一帜，诡异狠辣，自成一家。

　　如今渢清扬虽然和这位气宗新掌门交谈不久，却已生出好感。

　　终究是桦山门人，既然已经放下剑气之争，他也愿意稍作指点，送他一份机缘。

　　依照渢清扬的指引，李照走入山洞深处。

　　这时他才发现，洞中不止渢清扬一人。

　　在渢清扬身后，竟有一具枯骨。

　　“唉，一代绝顶剑客纵横江湖，何等豪情，最后却孤身倒在这山洞之中，无人知晓，死后冷清无人祭奠。”

　　李照轻声叹息。

　　他对着那具枯骨略作拱手。

　　并不是因为对方是武林前辈的身份。

　　而是对一位在武道之路上，

　　在漫长旅途中执剑而亡的高手，表达的一份敬意。

　　渢清扬看到这一幕，心中更加欣慰。

　　这与他自己的境遇何其相似。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

　　但内心深处，终究难掩一丝遗憾。

　　人死了，就像灯灭了一样，落叶终究会化作泥土。

　　即使生命消逝，

　　也总希望后人能记得自己。

　　拱手之后，李照挺直身子。

　　目光落在枯骨的后面。

　　一眼就看到，一柄插在洞壁上的剑。

　　那是一把形状奇特的剑。

　　之所以说它奇特，

　　是因为剑身像一条盘绕的蛇。

　　蛇头化作剑尖，蛇尾藏在剑柄里，

　　蛇舌分叉伸出，使得剑尖成了双锋。

　　剑身通体金黄。

　　李照走上前，伸手握住剑柄。

　　这才发现，这把剑竟是纯金打造的。

　　“难怪这把剑叫金蛇剑，确实是一件相当珍贵的兵器。”

　　“不过金蛇剑本是云喃‘五毒教’镇教三宝之一，既然剑在这里，那与之相配的金蛇锥又在哪里？”

　　他随即环顾四周。

　　果然，

　　在金蛇剑下方的地面上，发现了几件奇特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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