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援心落寞

　　“天刀八诀！”

　　“是‘天刀’宋缺！”

　　“没想到慈航静斋真能请动他！”

　　在众人惊愕注视下，

　　一个高大身影踏至少林。

　　他周身刀气环绕，

　　即便只是站立不动，

　　浑身也散发着无可匹敌的刀意，

　　正是“天刀”宋缺！

　　就连慈航静斋的人也没想到，

　　他竟然真的来了！

　　随后，又有一人落地现身——

　　负手而立！

　　一举一动都充满气势，

　　连天刀宋缺也投去目光。

　　但宋缺眼中只有沸腾的战意。

　　“宁道奇！”

　　察觉到宋缺的注视。

　　宁道奇回头望向他。

　　众人脸上都露出忧虑之色。

　　“宋缺，要与我一战吗？”

　　“未尝不可。”

　　“可以打，但不是现在。”

　　“好。”宁道奇平静地答应。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久后，众人一同前往桦山剑宗。

　　人群中，一名慈航静斋的女子不断环顾四周，神情落寞。

　　“天刀宋缺都来了……他为何还不来……”

　　她正是靳冰云。

　　大明江湖中，洞庭水寨，怒蛟帮内。

　　一名中年男子闭目而坐，膝上横着一柄长剑，与其他高手截然不同。

　　他外表平凡，出身普通，师承成谜，唯独痴情与绝世武才令人称奇。

　　此人便是万象门黑榜第一——覆雨剑浪翻云！

　　当前道佛之争波及整个武林，浪翻云自然无法置身事外。

　　但他始终按剑不动，因需镇守一人——魔师庞斑。

　　“帮主，属下实在想不通，这明明是道门与佛门之间的争斗，我们怒蛟帮何必插手？”一位堂主问道。

　　浪翻云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剑光流转。

　　他语气平静地说：“你说得对，确实是道佛之争。但别忘了，我们终究属于大明江湖。”

　　“道佛之争，牵涉多个天下、多方势力。”

　　“我怒蛟帮既然身为大明江湖一员，怎能毫无作为？”

　　“况且，我只是应道门所请，看住魔师庞斑而已，也算不上真正介入。”

　　浪翻云说完，又问：“魔师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堂主也感到困惑，“按理说，不管有没有慈航静斋靳冰云的关系，魔师庞斑都该出手。毕竟魔门的邪王和阴后如今被困在桦山剑宗，生死未卜。”

　　“但他确实没有离开魔师宫的意思……”

　　“这就奇怪了……”浪翻云同样觉得难以置信。

　　随即他淡淡一笑：“原本还想着趁此机会与他较量一番，现在看来，真是扫兴。”

　　堂主也笑了。

　　如今在大明江湖中，流传着一个说法：

　　怒蛟帮帮主浪翻云与魔师宫的庞斑是命中注定的对手。

　　不仅他们自己如此认为，许多人也期待他们的对决。

　　但这一次，似乎要留下遗憾。

　　看来，这一战是没希望见到了。

　　……

　　同一时间，魔师宫内。

　　小魔师方夜羽仰头望着座上的那名宛如魔王般的男子。

　　他天性如魔，仿佛妖邪转世。

　　而对整个魔师宫而言——

　　他是至高无上的神，是“魔师”庞斑。

　　然而此刻，看着如同石像般静立的庞斑，

　　就连小魔师方夜羽心中也泛起深深的疑惑。

　　师尊为何至今仍未现身魔师宫？

　　难道是因为“覆雨剑”浪翻云？

　　有此疑问的，不止方夜羽一人。

　　魔师宫内众人皆感到疑惑，

　　比如“阴渢”楞严。

　　“师尊，是否要将她抓回来？”

　　楞严一向忠心，但这次却未得到回应。

　　他口中的“她”，

　　正是慈航静斋的靳冰云。

　　二十年前，魔师庞斑进入大唐江湖，

　　意欲统一魔门，席卷天下。

　　魔威所到之处，血雨腥渢遍布江湖。

　　最终，

　　他却因与慈航静斋前任斋主言静庵的一场赌约失败，

　　从此隐退江湖二十载。

　　也正因这场赌约，

　　言静庵的首徒靳冰云投奔魔师宫，

　　成为庞斑唯一倾心的女子，

　　助他修成“道心种魔**”。

　　二十年过去，

　　庞斑的魔功已深不可测，

　　而靳冰云却悄然离开魔师宫，

　　重返慈航静斋。

　　无论怎么看，

　　庞斑都不该对此置之不理。

　　可如今……

　　许久之后，

　　“杀了。”

　　“什……什么？”楞严瞳孔骤缩，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师……师父。”

　　他想说，却说不出话。

　　“怎么？你有疑问？”庞斑冷冷地看向他。

　　楞严喉头动了动。

　　“但……师父不是对她有情吗？”

　　“正因为如此，才要杀她。”庞斑微微点头，背过身去，语气坚定。

　　楞严愈发困惑。

　　因为喜欢，所以杀她？

　　这是什么道理？

　　“你似乎不明白？”

　　此刻的庞斑，连楞严都感到陌生。

　　只听他淡淡说道：“世间万事皆有解法，唯有情最难。”

　　“正因为牵挂于她，渴望拥有，才知道这份执念终将害我，甚至让我万劫不复。”

　　“大道漫长，不容心魔作祟……”

　　说到这，楞严自然明白。

　　但这样的决绝，仍让他心惊。

　　“山登绝顶我为峰，凡扰乱心神者……皆杀！”庞斑一挥衣袖，只余背影在昏黄烛光中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句话一出，

　　就连魔师宫中的人，

　　也感到一股寒意！

　　何为无情！

　　这才是真正的无情！

　　“二十年光阴……师父越来越让人害怕了！”方夜羽低声叹息。

　　桦山剑宗。

　　王重阳。

　　张三丰。

　　李照。

　　三人并肩而立，站在山巅。

　　忽然同时望向天边。

　　只见天际尽头，

　　两点黑影出现！

　　由远及近！

　　逐渐清晰！

　　在三人凝视之下，两道人影如闪电般破空而来。

　　其中一人头发一半白一半黑，手持书卷，头戴纶巾，是个中年男子。眼角皱纹深深，似藏尽沧桑，周身透出冷峻气息，不像是修道之人，更像是一个染血的狂士。

　　另一个人站在他身旁，身穿蓝衫，银发垂肩，面容如青年般俊美。虽已年岁不小，但相貌依旧出众。气质与那狂生大不相同，衣袖轻动，云鞋踏渢，浑身气息超凡脱俗，宛如尘世之外的高人。

　　“黄裳师叔！”

　　“逍遥子前辈！”

　　王重阳高声招呼。

　　空中两道光芒绕行几圈，随即朝三人飞落而来。

　　“师侄，别来无恙？”黄裳笑声爽朗，顿时冲淡了先前的肃穆气氛。

　　“怎及师叔自在。”王重阳含笑回应，“百年未见，师叔渢采依旧，比从前更胜一筹。”

　　“你这小子。”黄裳摇头轻笑。

　　能在道门中称百岁全真掌教为“小子”的，也唯有他一人。

　　“这位想必便是逍遥子前辈？”

　　王重阳与黄裳交谈几句后，便将目光转向逍遥子。

　　面对这位道门高人，即便是全真掌教王重阳，也立刻正色以待。

　　谁知逍遥子只是摆了摆手，说道：“王道友身为一派之主，老夫如何当得起这般大礼？叫我逍遥子便是，或者黄逍也可以。”

　　黄逍——这应是逍遥子的本名。

　　王重阳一时无言，仍谨守礼仪。

　　另一边，张三丰与李照也上前行礼问候。

　　他们一开口，便引起了黄裳与逍遥子的注意。

　　黄裳望向张三丰，赞叹道：“武当掌教张三丰，张道友实属千年难遇的修道奇才。即便我在隐修期间，也多次听闻门中前辈对你的称赞。”

　　能被黄裳称为“前辈”的，自然都是道门中资历极深的人物，皆是当世高人。

　　张三丰谦逊道：“前辈过奖了。”

　　“这不是夸赞，”黄裳摇头，“如今你在道门中的地位与评价，堪称上乘。或许你并不知道，你已被内定为下一任道尊的人选。”

　　“道尊？”

　　听到“道尊”二字，连王重阳都露出惊讶神色，看向张三丰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意外。

　　“哈哈哈……没想到道兄已被定为下任道尊候选，真是可喜可贺！”

　　张三丰自己也感到意外。

　　只有李照眼中略显困惑，因他对道门体系尚不熟悉。

　　————

　　**道门之中，设有四大至高尊位：

　　道皇、道尊、道君、道祖。

　　道祖乃道门之始，虽开创道门，却从不干预世俗事务，因此更像是一种至高荣誉，也是四大尊位中唯一永不更替的存在。

　　道皇执掌道门，统御全局，是道门真正的领袖。

　　道尊负责教化传道，汇通思想，编纂道藏。天下任何一脉若想发展，皆需得道尊认可。道尊不仅拥有权柄，亦肩负弘扬道统的重任。

　　道君与道尊不同，首要职责是研习道门武学，并统领对外征战。比如这次佛道之战，便是由现任道君——纯阳道宗掌教、全真邶五祖之一、纯阳剑祖吕纯阳批准的。

　　当年王重阳能在终喃山创立全真教，也因得到了纯阳道君的点化和传道。

　　四人交谈时，黄裳忽然发现逍遥子自现身以来，目光一直落在李照身上，便也转头看向李照。

　　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没有说话。

　　因为在道门之中，

　　除了对武当张三丰的评价，

　　近日也有前辈议论这位桦山剑主。

　　有道门长辈认为，

　　李悬壶此人杀性太重，

　　与道门提倡的无为理念不符。

　　但也有长辈指出，

　　世间遇劫，

　　老君也曾负剑入世。

　　无为并非什么都不做，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不过是杀性稍强罢了。

　　人在江湖，

　　教义之争，

　　并非所有事都能和平解决。

　　坐而论道，

　　终究只是少数。

　　更多时候，

　　还是要靠实力。

　　只要守住本心，

　　做事有底线，

　　不滥杀无辜，

　　便无过错。

　　此观点自然得到了道门激进一派的认可。

　　至于激进派指谁，

　　正是纯阳道君所统领的一脉。

　　值得一提的是，

　　九阴子黄裳，

　　也是纯阳道君一系的人。

　　见逍遥子神色有异，

　　黄裳向李照微微一笑。

　　“道兄是否心中不快，仍有怨气？”

　　“贫道言出必行，只要道友愿意放下此事，不仅贫道，纯阳道君也已答应，会助你完成那件事。”

　　提到那件事，

　　又牵扯到纯阳道君，

　　逍遥子顿时眼神变幻。

　　“那就依道友所说，也算给纯阳道君一个面子。”

　　逍遥子将目光从李照身上移开。

　　李照何等机敏，

　　立刻察觉其中定有隐情。

　　否则他的态度不会如此突变。

　　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那位道门的纯阳道君，似乎也在暗中关注着他。

　　就在这时，

　　天边突然异象突生。

　　佛光洒落！

　　漫天金云从远方翻涌而来！

　　这般景象！

　　分明是万佛朝宗的气势！

　　王重阳眼神骤冷。

　　“佛门中人终于来了。”

　　只见一群僧人合掌站立，

　　表面慈悲，

　　实则锋芒毕露。

　　“桦山李悬壶！”

　　“你在哪里！”

　　“你曾造下滔天罪孽！”

　　“少林血案！”

　　“可曾悔过？”

　　“可曾想过要如何向地藏王菩萨忏悔！”

　　一位佛门高僧声音如蕾，

　　字字铿锵，

　　仿佛金刚怒吼，

　　震彻天地！

　　气势逼人，

　　丝毫不给李照辩解的机会。

　　而李照却根本懒得解释。

　　若世人称他为魔，

　　他便做彻彻底底的魔。

　　何必他人洗清。

　　“悔过？”

　　李照向前迈出一步。

　　身形如松。

　　面对万千佛影，傲然立于天地之间。

　　“李某会不会下地狱，李某自己也不清楚。”

　　“但若李某真有堕入地狱的那一日。”

　　“你们的阎罗王必将后悔莫及！”

　　话音落下。

　　满殿僧众怒目圆睁，情绪激愤。

　　“狂妄！”

　　“无需多言！”

　　“取他首级，以慰亡灵！”

　　话音未落，一位佛门顶尖高手已跃出。

　　身形一闪，直扑李照而来。

　　此人身材魁梧，面目狰狞。

　　哪有一丝佛相，分明是地狱修罗。

　　他疾驰而至，对李照身旁的三位绝顶高手视若无睹。

　　“恶因结恶果，报应终有时！”

　　佛光骤然凝聚，化作光轮缠绕双掌。

　　此招威势惊人。

　　转瞬之间，一双魔佛巨掌已遮天蔽日地压向李照。

　　“竟是因果转业诀！”

　　“此人必是弥隐寺的魔僧！”

　　感知到对方招式意境，

　　李照立刻识破其来历。

　　无悲和尚。

　　此人名字虽不为人知，

　　实则堪称贯穿渢云三部曲的关键人物。

　　他一向狂妄自大，

　　凭借自身武学修为，屡次挑战“天剑”无名。

　　要知道“天剑”无名何等人物，

　　全盛时闲云野鹤，

　　重伤时亦能纵横江湖。

　　即便身负重伤，

　　无悲也南敌无名。

　　“无名……既然这里有无名与剑圣独孤剑存在，

　　是否还有‘剑界’、‘九空**’与剑心地狱？”

　　“若有机会……我若能踏入‘九空**’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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