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调查

　　萨维亚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

　　那双曾握着文件夹、看似无害的手，此刻正泛着与血肉之城同源的淡红微光。

　　白頔想的没错的话，那大概是是亚大伯斯力量侵蚀过的痕迹。

　　现在不论是什么红色的东西白頔都能联想到亚大伯斯。

　　他的指尖垂落着的细碎光影，正一点点缠向她脖颈处的皮肤，像是在探查这具躯体的“适配度”。

　　会议室里的投影人影们静默围观。

　　蓝色的光边在空气中微微晃动。

　　没有一个人说话，场内却都透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冷漠。

　　他们笃定这个亲手解决了陈默的“影子鬼”，此刻不过是砧板上的肉，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可他们不会知道，精神从不受躯壳的束缚，而控制影子的恰好是精神。

　　白頔的意识渐渐沉向黑暗。

　　她没有再去尝试操控那具僵死、不知怎么回事的身体，反而将所有精神力都凝向地面。

　　她脚边的阴影本是随着灯光淡成浅灰，此刻却突然像被墨汁浸透。

　　影子无声无息地蔓延开，顺着萨维亚的鞋缝钻了进去。

　　那影子比绸缎更软，比刀锋更利。

　　在萨维亚毫无察觉的瞬间，影子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脖颈，乃至心脏的位置。

　　萨维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蹙。

　　刚要低头查看，身体却猛地一僵。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细碎的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部撕碎了他的气管，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完整的发出。

　　被投影的人影们终于反应过来。

　　蓝色光边骤然变得刺眼，有人厉声呵斥：“什么情况？！”

　　现在才反应过来，明显已经晚了。

　　缠在萨维亚体内的影子骤然收紧。

　　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血肉撕裂声，萨维亚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愕。

　　他的躯体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便被迅速蔓延的阴影吞噬。

　　只留下一点淡红的微光，在黑影里挣扎了两下，最终彻底熄灭。

　　搞人，就要搞得不留一点儿活路。

　　万一把他的身体留下了，又想办法复活了怎么办？

　　于是，他连尸体都没来得及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是影子！她的能力是影子！”某个人观察到了这一点，开始嘶吼着大声喊道。

　　投影出的身体开始凝聚能量，无数道泛着蓝光的能量束朝着白頔的躯壳射来。

　　就在能量束即将击中她的刹那，白頔的意识猛地拽回影子的力量，那具僵死的躯壳突然动了。

　　不是依靠肌肉的力量，而是被影子硬生生“提”了起来，像木偶般顺着会议室的阴影缝隙窜了出去。

　　能量束打在空地上，炸开一个个浅坑。

　　水泥碎屑飞溅中，白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她一路借着墙壁、桌椅的阴影穿梭，意识与影子彻底融合，躯体反倒成了临时的“容器”。

　　走廊里很快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行动队的应急干员们拿着灌注了异常能量的枪械冲了过来。

　　子弹擦着她的衣角飞过，打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什么鬼呀，处理异常一个人不见，现在但是积极！

　　“通缉！A级通缉！影子鬼叛逃，击杀op会成员！”

　　“一旦遇见，格杀勿论！”

　　通讯器里的指令尖锐刺耳，透过墙壁的缝隙钻进白頔的耳朵里。

　　她不敢停留，从办公楼的后窗翻了出去。

　　毕竟现在是用影子控制身体，还有点儿不习惯。

　　万一本体受伤了，青肯定会生气。

　　外面是灰蒙蒙的街道，盛夏的阳光被厚重的云层挡着，连风都带着铁锈与血腥混合的味道。

　　那股旧钢厂与图书馆的硝烟味，还没散尽，大街上又添了新的杀意。

　　她借着路边灌木的阴影，一路狂奔至城郊的废弃小巷。

　　直到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才敢让影子松开对躯体的控制。

　　躯壳依旧带着被“白雾”侵蚀的僵硬，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刺痛，可她顾不上这些。

　　指尖划过口袋里早已关机的手机，脑海里突然闪过黄冤的脸。

　　那个在动物园里与她失散的人，还在等着她出去。

　　要不直接死出去算了？

　　不行，没保命道具啊，死出去就没了……

　　“先找剩下的六个。”白頔咬着牙，将杂念压下去。

　　萨维亚只是一个眷属，那六个投影人影才是op会的核心，也是喂养亚大伯斯的主谋。

　　她必须找到他们。

　　要么杀了他们；

　　要么弄清他们究竟用什么方法，能让已经被麦卡恩击溃的亚大伯斯，还有复苏的可能。

　　接下来的半个月，白頔成了城市里的“幽灵”。

　　她不敢住安全屋，不敢用任何通讯设备。

　　因为一旦那样，就会有无穷无尽的行动队干员来追杀她，就像陈默一样……

　　早知道就和陈默合作了！

　　她的底牌已经被猜出来了，她没法儿确定他们有没有应对影子的能力。

　　她只能靠着影子潜入废弃的建筑、地下管道，偶尔趁着夜色去无人的便利店零元购。

　　这一个月，她顺着其他寻找她踪迹的处理队成员进行追查，找到了好几处处理队的临时据点。

　　可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邪神能量。

　　还有几具被遗弃的、已经开始同化的干员尸体。

　　她甚至没能找到一例能活过一个星期的处理队成员，这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受到了某种诅咒。

　　越是调查，她就越觉得不对劲。

　　她发现城市里的异常事件越来越频繁。

　　原本平静的街区突然出现扭曲的重叠空间。

　　有一些普通市民会毫无征兆地陷入精神混乱，甚至长出细小的肉芽。

　　公园的湖泊里，水变得粘稠如血，捞出的鱼都长着密密麻麻的眼睛。

　　别的她不知道，但是身上长肉芽和血肉之城的同化迹象如出一辙。

　　只是规模更小，却更隐蔽。

　　像是一张细密的网，正悄无声息地罩住整个世界。

　　这天夜里，白頔潜入了自己去开了两次会的地方，里面的档案室里。

　　这里藏在废弃地铁的隧道深处，积满了灰尘，柜子里上的档案大多已经泛黄。

　　她借着影子的夜视能力翻找，终于在最深处的铁柜里找到了一本加密的黑色笔记本。

　　那不知是谁的字迹，里面断断续续地记录着喂养亚大伯斯的过程。

　　“锚点不止一处，血肉之城是始，图书馆、旧钢厂是续，最后的锚点在市中心的钟楼地下……”

　　“神性碎片需要大量活物的意识滋养，干员的异常能力、市民的精神力，都是最好的养料……”

　　“麦卡恩的投影只是暂时压制，主的意识藏在星河碎片里，等锚点集齐，便可借由‘容器’重生……”

　　白頔的指尖猛地攥紧笔记本，纸页被捏出褶皱。

　　她终于明白，旧钢厂的黑雾、图书馆的时间紊乱，都不是偶然。

　　那些都是op会为了激活锚点设下的局。

　　而她，无意间成了他们收集“养料”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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