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血色红妆与并肩的王座

　　靖王起兵的消息像一道惊雷，在京城上空炸开。东宫的钟声急促地响起，划破了清晨的宁静，禁军们甲胄铿锵地奔赴各个城门，原本该喜气洋洋的宫道上，瞬间弥漫着肃杀之气。

　　苏璃坐在梳妆台前，凤冠依旧沉重，霞帔的红色却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刺眼，像极了即将泼洒的鲜血。小桃抱着她的手臂瑟瑟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姑娘，我们要不要躲一躲？”

　　“躲到哪里去？”苏璃轻轻抽回手，语气平静，“这里是东宫，是我们的家。”

　　她起身走到案前，拿起那枚东宫卫的玉印，指尖冰凉却异常坚定：“秦风呢？”

　　“秦统领已经带人去协助镇北将军了，临走前让属下给您带句话，说西城门暂时守住了，让您千万别出去。”一个侍卫单膝跪地，声音发颤。

　　苏璃点头：“告诉东宫的暗卫，守住所有宫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侍卫退下后，苏璃重新坐回镜前，看着镜中一身红妆的自己，忽然对小桃道：“帮我把凤冠摘下来。”

　　“姑娘？”小桃愣住了。

　　“太重了，不方便。”苏璃淡淡道。她要的不是这一身华服带来的束缚，而是能随时握紧刀柄的自由。

　　摘下凤冠，她换上一身利落的骑装，将那枚玉印系在腰间，又从妆匣底层摸出一把匕首——那是赵珩早就为她备下的，小巧锋利，藏在袖中不易察觉。

　　“姑娘，您要去哪？”小桃惊呼。

　　“去太庙。”苏璃的眼神沉静，“册封大典虽不能按计划进行，但祭告先祖的仪式，不能少。”

　　她要让先祖知道，无论此刻多么艰难，赵珩和她，都没有退缩。

　　通往太庙的宫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廊柱的呜咽声。苏璃骑着一匹白马，身后跟着十余名东宫暗卫，他们的佩刀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行至午门时，忽然从两侧冲出一群黑衣人，个个蒙面，举着刀向苏璃砍来！

　　“保护姑娘！”暗卫们立刻上前迎敌。

　　刀剑碰撞的脆响在空荡的宫道上回荡，苏璃握紧袖中的匕首，眼神锐利如鹰。她认出这些黑衣人的招式——与当年刺杀赵珩的刺客如出一辙，定是靖王安插在京中的死士！

　　一个黑衣人突破暗卫的防线，直扑苏璃而来！她侧身躲过对方的刀，趁其重心不稳，将匕首狠狠刺进他的后心！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倒下。

　　苏璃拔出匕首，鲜血溅在她的骑装上，像开出了一朵朵凄厉的花。她第一次亲手杀人，胃里一阵翻涌，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赵珩的声音穿透厮杀声，清晰地响起：“苏璃！”

　　苏璃抬头，只见赵珩穿着银甲，骑着战马冲了过来，手中的长枪如游龙般舞动，瞬间将剩下的黑衣人斩于马下。

　　他翻身下马，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铠甲的冰冷硌得她生疼，却抵不过他怀抱里的颤抖：“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东宫等着吗？”

　　“我来祭告先祖。”苏璃回抱住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告诉他们，我们不会输。”

　　赵珩紧紧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混着尘土的气息，却让她异常安心。

　　“镇北将军已经带人守住了西城门，靖王的先锋被打退了。”赵珩的声音沙哑，“我让秦风守着东宫，特意过来接你。”

　　“我们一起去太庙。”苏璃看着他染血的侧脸，眼神坚定，“红妆可以等，但先祖不能等。”

　　赵珩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血与火的凌厉，却也有化不开的温柔：“好，一起去。”

　　两人共乘一骑，向太庙疾驰而去。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将银甲和红妆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跨越生死的誓言。

　　太庙的大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赵珩牵着苏璃的手，一步步走向先祖的牌位。供桌上的烛火摇曳，映着先皇后的灵位，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列祖列宗，”赵珩拿起三炷香，郑重地插在香炉里，“孙儿赵珩，今日本应迎娶苏氏为妻，却遇靖王叛乱。孙儿在此立誓，定要平定叛乱，守护这江山，不负先祖所托，不负百姓所望！”

　　苏璃也拿起三炷香，对着牌位深深一拜：“苏氏阿璃，虽未行册封之礼，却早已视殿下为夫君，视这江山为己任。今日愿与殿下并肩，共抗外敌，若有不测，生死相随！”

　　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欢呼——镇北将军派人来报，靖王的主力被击溃，靖王本人被生擒！

　　赵珩和苏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们走出太庙时，阳光正好。禁军们举着刀欢呼，百姓们在宫墙外跪地叩首，山呼“太子千岁”。

　　赵珩握紧苏璃的手，转身看向那座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太和殿，忽然道：“等叛乱平定，我们就在这里举行册封大典。”

　　苏璃看着他眼中的星光，笑着点头：“好。”

　　不需要繁复的仪仗，不需要百官的奉承，只要有彼此在身边，有这万里江山的见证，就足够了。

　　三日后，靖王被押入京城问斩，其党羽被一网打尽，西南藩王的势力彻底肃清。京城恢复了平静，只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与红妆的喜气交织在一起，透着一种浴火重生的坚韧。

　　册封大典在太和殿举行时，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十里红妆，苏璃穿着一身素雅的常服，站在赵珩身边，接受百官的朝拜。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并肩而立的两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颤巍巍地举起玉玺，递给赵珩：“这江山，终究是你们的了。”

　　赵珩接过玉玺，却没有独自举起，而是握住苏璃的手，两人一起将玉玺举过头顶。

　　“从今日起，苏氏阿璃，与我同掌这江山。”赵珩的声音传遍大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不仅是我的太子妃，更是我此生唯一的王。”

　　满殿哗然，随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苏璃看着身边的赵珩，看着他眼中的坚定与温柔，忽然觉得，那顶沉重的凤冠，那件华丽的霞帔，都不及此刻他掌心的温度。

　　她的登天阶，终于走到了终点。但这终点，亦是新的起点。

　　从此，他们将并肩坐在王座上，看万里河山，护黎民百姓，守着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直到白发苍苍。

　　夕阳透过太和殿的窗棂，将两人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红妆虽染血，情意却更坚。

　　这江山，这王座，因为有了彼此，才真正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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