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寻常日子里的星辰

　　初夏的风带着暖意，东宫的葡萄藤爬满了架子，浓密的绿叶间坠着一串串青绿色的果实，像无数颗小巧的翡翠。苏璃坐在藤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农桑要术》，指尖划过“稻麦轮作”的注解，眉头微蹙。

　　“在看什么？”赵珩从身后走来，手里端着两碗冰镇的酸梅汤，将其中一碗递给她。

　　苏璃接过汤碗，冰凉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倦意：“在看江南的水稻种植法子。镇北将军说，今年江南雨水多，怕是会影响收成。”

　　赵珩在她身边坐下，喝了口酸梅汤，目光落在书页上：“去年清剿靖王余党时，江南的水渠被破坏了不少，是该修修了。”他顿了顿，“过几日我让工部拟个章程，派些人手去江南督工。”

　　“嗯。”苏璃点头，忽然笑了，“以前总觉得朝堂之事离我很远，现在倒觉得，每一项政令都连着百姓的饭碗。”

　　“这就是‘在其位谋其政’。”赵珩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母亲当年总说，治理天下就像种庄稼，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急不得。”

　　苏璃想起先皇后的《民生录》，里面确实记录了不少关于农桑的心得，字里行间都是对百姓的体恤。她忽然道：“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去江南看看吧？不是为了查案，就单纯看看稻田，看看沈文的画社。”

　　“好。”赵珩一口答应，“正好也该让孩子们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提到孩子，苏璃的脸颊微微发烫。他们的一对双生子刚满周岁，男孩性子沉稳，像赵珩，女孩眼睛灵动，像极了她小时候。

　　正说着，乳母抱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男孩穿着小锦袍，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看，女孩则含着手指，看见苏璃就伸出小手要抱抱。

　　“阿瑾，阿瑶。”苏璃接过女儿，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想娘亲了吗？”

　　女孩咯咯地笑起来，小手抓住苏璃的衣襟不放。赵珩抱起儿子，笨拙地逗着他，男孩却只是盯着他看，小眉头皱着，像个小大人。

　　“你看他，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苏璃看着父子俩相似的表情，忍不住笑道。

　　赵珩无奈地摇头：“太严肃了，还是阿瑶活泼些。”

　　一家人坐在葡萄藤下，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乳母在一旁说着孩子们今日的趣事，赵珩偶尔插句话，苏璃则低头逗着怀里的女儿，笑声在庭院里回荡，温暖得像一幅画。

　　傍晚时分，沈文的信送到了东宫。他在江南的画社办得有声有色，不仅教孩子们画画，还收集了不少民间的歌谣故事，说要编一本《江南百趣图》。信里还附了一张画，画的是两个扎着棕角的孩童在稻田里追蝴蝶，旁边写着：“赠阿瑾阿瑶，愿他们一生无忧。”

　　“他倒是有心。”赵珩看着画，笑着说，“等我们去江南，定要让他给孩子们画张全家福。”

　　“嗯。”

　　日子就这样在平淡中缓缓流淌。赵珩处理政务，苏璃协助他整理文书，闲暇时就带着孩子在庭院里散步，或是一起翻看先皇后的旧物。没有了刀光剑影，没有了阴谋诡计，只有寻常夫妻的温情和对天下的责任。

　　这日，苏璃在整理先皇后的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支孩童的画笔，还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赵珩小时候画的画——歪歪扭扭的小人，牵着一个更小的女孩，在玉兰树下。

　　“这是……”苏璃愣住了。

　　赵珩走过来，看到那张画，也愣了愣，随即笑了：“这是我五岁时画的，那时候总想着找到你，就把你画下来了。”

　　苏璃拿起那张画，指尖拂过上面模糊的线条，忽然觉得眼眶一热。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们的缘分就早已注定。

　　她抬头看向赵珩，他正温柔地看着她，眼底的星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赵珩，”苏璃轻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找到了我，谢谢你从未放弃，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赵珩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陪我走过所有风雨，谢谢你让这江山有了温度。

　　窗外的玉兰树早已枝繁叶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落在那张泛黄的画上，像一个迟到了许多年的圆满。

　　江山万里，不及你眉眼温柔。岁月漫长，幸好有你并肩。

　　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却在每一个寻常的日子里，闪烁着温暖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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