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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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文听罢,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孟兄弟确是人才,吴某记下了。

  谢吴先生抬爱。孟奇眼神微动,似有万千心绪。

  且带你的人随我来,引你去拜见大帅。

  竟是直接要带孟奇面见脱脱。

  足见吴文对孟奇的赏识,绝非客套虚言。

  淮北城内。

  官军如潮水般涌入街巷,与红巾军在窄巷长街、房舍院落间展开殊死搏杀。腹中充实的官军渐占上风,缺粮少食的红巾军节节败退。

  忽见字大旗猎猎作响,自战场另一端扬起。

  是大帅!

  刘大帅来救咱们了!

  红巾军士气为之一振。

  关先生策马紧随刘福通身侧,脸上溅满血渍,急声道:淮北已不可守,请大帅速速突围!

  刘福通瘦削的面容如铁铸般冷峻,脊背挺得笔直。他心中悔恨交加——悔不该克扣军粮,恨不该区别对待各部义军。

  但此刻他只想多救些弟兄出去。

  关先生,刘某今日要任性一回!

  言罢扯下残破披风,单手高擎战旗,率亲兵杀入重围。

  刘大帅来了!

  红巾军见此情景,士气大振。

  刘大帅率军赶到,士兵们士气大振,纷纷高喊:把官兵赶出去!

  原本陷入困境的红巾军顿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城门处,脱脱望着火光中猎猎作响的刘字大旗,只见那旗帜所到之处,分散的红巾军残部迅速集结,转眼间形成了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真是虎狼之师!刘福通果然名不虚传!脱脱不禁击节赞叹,眼中满是欣赏之色。这些缺衣少食的义军能打出这般气势,着实令人惊叹。

  红巾军展现出的斗志、团结、果敢与无畏,每一处都让脱脱既钦佩又惋惜——如此精锐之师,为何不能为朝廷所用?

  但今 亲率铁骑破城,可不是来欣赏敌将风采的。

  该做个了断了。脱脱戴好头盔,抽出镶金佩刀直指刘福通方向,王保保,你率亲卫骑兵从侧翼突袭,务必斩下那面刘字大旗!

  欣赏归欣赏,该杀之人绝不能留!

  王保保迟疑道:大人,末将若去,您身边就......

  无妨。脱脱摆手打断,指向身旁的吴文、钻地鼠等人,这不都是可用之兵?

  王保保瞥了眼这些新降之将,欲言又止。

  脱脱会意笑道:放心,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孟奇闻言立即单膝跪地:末将誓死护卫大人!钻地鼠等人也纷纷效仿。

  唯独吴文静立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孟奇。

  去吧。脱脱对王保保道,大军随后就到。

  三千铁骑呼啸而去。王保保并未直取刘福通主力,而是先扫荡各处小股红巾军——你刘福通不是要收拢残部吗?那就比比谁更快!

  在这支生力军的猛攻下,各处红巾军据点接连陷落。

  溃兵在王保保的逼迫下,如潮水般涌向刘福通的主力部队。

  军阵 现了短暂的凝滞。

  大帅,此刻绝不能心慈手软,咱们要为身后的两万弟兄着想!关先生急步上前,声音里透着焦灼。

  他深知刘福通重情重义,唯恐主帅被溃兵冲垮阵型。

  刘福通的手在刀柄上反复收紧又松开,最终狠声道:

  他终究不忍对同袍挥刀,但也不能坐视军阵被冲乱,让元军有机可乘。

  王保保见刘福通竟率军撤退,不由一怔——这与他掌握的情报截然不同。

  人,终究会变。

  不好!

  他顾不得驱赶溃兵,急忙率骑兵追击。

  刘福通撤退得干脆利落,头也不回。溃兵反而成了元军追兵的阻碍,距离越拉越大。

  刘福通,你就这样抛弃部下?王保保高声喊道。

  你是何人?刘福通沉声问道。

  记好了,取你性命之人,王保保!

  淮北城在火光中化作修罗场,厮杀声此起彼伏。

  刘福通终究带着两万余精锐突出重围。

  城楼上,脱脱目送这支败军远去,神色平静。

  刘福通,你真以为能逃出生天?

  城外,这支往日威风凛凛的部队显得格外狼狈。

  刘福通突然放声大笑:脱脱太小瞧我刘福通了!他以为一场败仗就能打垮我们?当年我们以少胜多,大败赫斯虎赤,斩杀巩卜班,击溃帖木儿三十万大军时,可比现在艰难得多!

  兄弟们可还记得李思齐那叛徒勾结元军,让我们腹背受敌?颍州都丢了,可我们照样挺过来,杀八秃,破元军!

  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只有败而不倒,愈挫愈勇的战士!今日之败,来日必当加倍奉还!

  刘福通的喊声随风飘荡,红巾军的斗志顿时高涨。

  大伙儿想起从前更凶险的处境都挺过来了,如今又有什么好怕的?大帅定能领着咱们东山再起!

  士气振奋的队伍加快脚步,向西南方向疾行。

  关先生望着刘福通精瘦却结实的身影,心中充满敬佩。有这样坚韧不拔的统帅,红巾军永远不会倒下!

  队伍昼夜不停地赶路,已跑出数十里地。奇怪的是,沿途竟未遇阻截,仿佛元军都调往北城去了。

  但久经沙场的刘福通渐渐察觉异样。

  把探子派远些,眼下绝不能出半点差错。他下令道。

  夜色中,红巾军又推进十五里,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一切如常。

  就在刘福通以为是自己多虑时——

  报!前方发现骑兵!

  一名背上插着箭的斥候拼命打马奔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大帅,前面黑压压全是骑兵,看不清具体数目,少说也有五千以上!

  刘福通面不改色,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脱脱果然留有后手!这还只是开始,恐怕不止这些骑兵!

  报——!

  念头未落,四面八方接连传来急报。

  左侧发现大批官军!

  右侧也有官军包抄!

  后方追兵赶上来了!

  好个脱脱,这是给老子布下天罗地网,专等咱们人困马乏时一网打尽!

  失策了!真不该往西南走!

  脱脱算准了我要回颍州。

  可恶!

  刘福通强压狂跳的心脏,目光急扫四周。

  元军以逸待劳,自己却急着赶回颍州,正中敌人下怀。

  突围?

  往哪突?

  来不及了!

  除非只带骑兵,或许能在合围前冲出去。

  可是——

  他环顾四周,看着将士们期盼的眼神......

  红巾军早已习惯在危难时刻,跟随大帅杀出血路。他们始终坚信,大帅会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大帅,让属下留下断后吧。”关先生涨红着脸低声请求。

  淮北城破那日,他就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内心始终无法释怀。

  如今身陷绝境,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为刘福通搏一条生路。

  不必了。刘福通摇摇头,目光扫过周围将士,这些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先前为了保全主力,我舍弃了第一军和第二军。

  昨夜为保身边这些弟兄,又放弃了城里的袍泽。

  今日,我绝不会再抛下他们。

  刘福通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关先生刚要开口,就听刘福通问道:先生可还记得教过我的那首诗?什么秦风......

  是《诗经·秦风·无衣》。关先生怔了怔。

  能再为我诵读一遍么?

  关先生凝视着刘福通坚毅的面容,郑重应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朗朗诗声中,刘福通跟着吟诵起来,随后是将领们,最后整支军队都加入了这悲壮的合唱。

  在这荡气回肠的《无衣》声中,刘福通率军占据了一处丘陵高地,迅速布防。

  他要在给追兵准备一份。

  脱脱老贼,想要我刘福通的项上人头?

  哼,先崩碎你满口牙!

  不多时,官军铁骑已至。

  五千铁骑奔腾如雷,震得地动山摇。

  刘福通立于高处眺望,只见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阵如洪流倾泻,两翼骑兵渐次展开,形成巨大的钳形攻势,直扑红巾军据守的丘陵。

  稳住阵型!互相靠紧!

  红巾军阵列中, 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这些兵卒皆是刘福通麾下精锐,乃其起事时的老底子,远非寻常杂兵所能比拟。

  眼见元军铁骑如潮水般涌来,阵中虽稍有 动,却很快恢复肃静。

  马蹄声震耳欲聋,士卒眼中虽有惧色,握刀的手却稳如磐石。经年累月的操练,早已让他们形成本能,彼此紧靠,结阵以待。

  战事骤起,毫无预兆,元军一出手便是全力猛攻,毫不留情。

  骑兵阵中,术虎侧首看向王太岁,咧嘴笑道:“王太岁,待会儿可别手软!”

  王太岁啐了一口,骂道:“手软?老子要是手软就是龟孙子!”

  术虎大笑:“好!你若能斩了刘福通,老子保你做个万户!”

  王太岁目光微闪,望向山丘上那道熟悉身影,神色渐冷,哼道:“你保我?你自己也不过是个万户。”

  术虎不以为意,这些日子相处,他早知王太岁性情莽直,却也正因如此,对其颇为器重。麾下有这等猛将,硬仗自然好打许多。

  他眯眼笑道:“王太岁,你可别不信,此战过后,老子可就不止是个万户了——这可是大功!”

  王太岁冷笑,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所谓“大功”,无非是烧了他驻守的粮仓,又顺势攻下宿州,致使颍州门户洞开。刘福通如今的困境,亦与此脱不了干系。

  “竖枪!竖枪!”

  前排红巾军闻令,纷纷将长枪斜插于地,枪尖直指苍穹。无壕沟拒马,步兵阵列能否挡住铁骑冲阵,尚未可知。

  山丘之上,刘福通双眼微眯,目光决然中透着一丝冷意。

  最前排的士卒几乎闭目待死,然而预料中的撞击并未到来。元军铁骑如洪流般掠过阵前,箭雨倾泻而下——

  骑射!

  昔日蒙古铁骑横扫天下的拿手绝技。

  箭矢破空,前排红巾军顿时成了活靶。这些骑兵皆是脱脱精心挑选的精锐,骑射功夫炉火纯青,远非腐化贵族可比。

  箭如飞蝗,蒙古骑兵在红巾军阵前来回穿梭,马弓 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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