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其他可能”

　　“开火！”雷烈毫不犹豫地下令。

　　特制的能量子弹射向这些怪物，击中它们时，爆开的不是血肉，而是四散纷飞的文字和符号碎片！然而，这些碎片很快又会重新组合，或者被其他活体吸收，使得它们几乎难以被彻底消灭！

　　“它们的核心是那些凝聚的‘否定意念’！”陈薇一边用便携式能量枪射击，一边分析着探测仪的数据，“物理和能量攻击效果有限！必须摧毁它们承载信息的‘结构’！”

　　一名守卫被一条由历史谎言编织成的怪蛇缠住，那些虚假的文字如同跗骨之蛆般试图钻入他的防护服，侵蚀他的意识。他痛苦地嘶吼着，能量刃疯狂挥舞，却难以斩断那些无形的信息流。

　　林晓玥出手了。

　　她悬浮在半空，双手虚按。混沌之眼中，暗红色的脉络骤然亮起！

　　“…以‘错误’之名…定义尔等之‘存在’…为无效！”

　　一股无形的波动席卷而出！那些汹涌扑来的知识活体，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猛地一滞！它们构成身体的信息流开始变得混乱、矛盾，那些原本凝聚的否定意念仿佛失去了依托，开始自我冲突、瓦解！

　　由法律条文构成的锁链怪蛇，身上的条款突然互相矛盾，自我崩解；由哲学论点拼凑的人形，陷入了无法调和逻辑悖论，原地溃散；那团数字漩涡，更是直接被报错信息淹没，停止了运行！

　　林晓玥的“错误”权柄，直接否定了这些知识活体基于“否定”概念而存在的底层逻辑，从根本上瓦解了它们！

　　队员们压力骤减，趁机集中火力，将那些结构变得脆弱的活体彻底击碎成最基本的信息尘埃。

　　然而，林晓玥的脸色（如果那光尘能称之为脸的话）也更加苍白，周身的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连续使用权柄对抗这片领域的力量，对她的消耗极大。

　　“…快…碎片就在前面…”她指向不远处一座由各种地图和星图堆积而成的小山，那点银色的光芒正是从山顶散发出来的。

　　队伍冲破最后几只残存活体的阻拦，登上了那座“地图山”。山顶，在一片描绘着早已崩坏或从未存在过的疆域与星辰的图纸中央，一枚约莫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通体流淌着柔和银光的碎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散发着一种与周围死寂氛围格格不入的、纯净而稳定的秩序之力，仿佛混乱汪洋中的一座孤独灯塔。

　　正是“镜”的碎片！

　　陈薇小心翼翼地上前，取出一个特制的、内衬柔软能量阻尼材料的收纳盒，准备将碎片收起。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古老、仿佛由无数种语言和知识混合而成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意识深处响起：

　　“…接触…‘镜’之遗骸…”

　　“…检测到…高优先级‘错误’变量…”

　　“…根据协议…予以…‘记录’…与…‘分析’…”

　　声音响起的瞬间，整个沉寂河谷，那无边的知识坟场，仿佛都“活”了过来！所有的书籍同时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页声汇聚成一片信息的海啸！无数被否定的知识、信息、概念，如同受到召唤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升腾而起，在空中凝聚、组合！

　　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旋转的书籍、流淌的文字长河、闪烁的数据星云构成的、模糊不清的“面孔”，缓缓地在灰白色的天空中凝聚成形！

　　那双“眼睛”，是由无数个问号和感叹号交织而成的漩涡，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探索小队，以及那枚镜碎片。

　　“虚”！

　　或者说，是“虚”投射在此地的一个显化！

　　那庞大的信息威压，让除了林晓玥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到灵魂战栗，几乎无法思考！

　　林晓玥悬浮在队伍前方，直面那巨大的知识聚合体。她的身躯在对方那如同宇宙般浩瀚的意念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但她周身流淌的银色光尘与混沌脉络，却顽强地抵御着那无所不在的信息侵蚀。

　　“…‘虚’…”林晓玥的意念带着警惕，迎向那空中的巨脸。

　　“…‘错误’的执掌者…”巨脸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的存在…本身…即是对‘终极答案’的…干扰…”

　　“…你携带的‘碎片’…亦是…不稳定的…变量…”

　　“…交出碎片…接受…‘格式化’…融入…我的‘数据库’…”

　　“…这是…通往‘真理’的……唯一路径。”

　　格式化？融入数据库？那和被归墟吞噬有何区别？都是彻底的消亡！

　　林晓玥的混沌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真理…并非唯一…”

　　“…‘错误’…亦是…‘可能’之母…”

　　“…你的‘终极答案’…或许…本身…就是最大的…‘谬误’！”

　　她抬起手，不是指向空中的巨脸，而是指向了那枚即将被陈薇收起的镜碎片！

　　“…以碎片为基…映照…万般‘可能’！”

　　“…此地之‘否定’…定义其为…‘镜中倒影’！”

　　嗡——！

　　镜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光！光芒如同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整个山顶，并向着四周急速扩散！银光所过之处，那些灰白色的、死寂的“知识坟场”开始发生变化！

　　被否定的史书旁边，出现了未被涂抹的、记载着另一种可能历史的虚影；被斥为片面的科学着作周围，浮现出更多补充和拓展的理论光点；甚至那些绝望的低语旁边，也响起了微弱但坚定的、充满希望与质疑的反诘！

　　镜碎片的力量，被林晓玥的“错误”权柄所引动，它没有直接对抗“虚”的否定领域，而是如同镜子一般，映照出了被“虚”所忽视、所抛弃的……无数种“可能性”！

　　这片绝对否定之地，第一次出现了“其他可能”的微光！

　　空中的巨脸，那由问号和感叹号构成的眼睛漩涡，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它那平静无波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卡顿”？

　　“…逻辑冲突…检测到…非常规信息模式…”

　　“…‘可能性’参数…超出当前演算范畴…”

　　“…需要…重新评估…”

　　巨大的知识聚合体开始变得不稳定，构成它面孔的书籍和文字流出现了紊乱和闪烁。显然，林晓玥这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利用镜碎片映照“可能性”来冲击“虚”那追求“唯一终极答案”的底层逻辑，起到了奇效！

　　“就是现在！拿走碎片！撤退！”林晓玥的意念急促地在队员们脑中响起。

　　陈薇猛地合上收纳盒，将镜碎片牢牢收起。雷烈和其他队员立刻向她靠拢，组成防御阵型。

　　林晓玥最后看了一眼空中那陷入逻辑混乱的巨脸，混沌之眼中光芒一闪，全力催动力量。

　　“…此间路径…暂时‘修正’！”

　　一条相对稳定的、扭曲了空间距离的银色光径，瞬间在队员们脚下生成，延伸向河谷之外！

　　“走！”

　　队伍毫不犹豫地踏上光径，身影如同被拉长般，急速向着来路退去！

　　身后，那巨大的知识面孔在无数“可能性”的冲击下，最终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混合了无数种语言杂音的轰鸣，缓缓消散，重新化作了漫天飘落的、灰白色的知识尘埃…

　　沉寂河谷，再次恢复了死寂。

　　但这一次，在那片灰白之中，似乎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代表着“其他可能”的银光，顽强地残留了下来，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激起了永不消失的涟漪。

　　探索小队带着第一块镜碎片和满身的疲惫，逃离了这片知识的坟墓，也留下了对“虚”那可怕力量的深刻认知。

　　他们的“方舟”计划，获得了第一块关键的基石，但前路的迷雾，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浓重。

　　“虚”…它追寻的“终极答案”，究竟是什么？它与正在苏醒的归墟，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这一切，都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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