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净秽涤魔砺道心

　　绝煞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叶尘的耳畔。

　　净化那具疑似远古君主的遗骸以及那柄断裂的葬君号？上面附着的，可是连绝煞都感到棘手、能侵蚀至高存在的“噬神暗渊”之力！

　　看着遗骸心口空洞处和葬君号断口内那丝丝缕缕、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精纯黑暗，叶尘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那东西的层次太高了，仅仅是感知，就让他混沌道胎悸动，建木神苗绷紧，仿佛遇到了天敌。

　　“前辈，我……”叶尘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这任务远超他的能力范围。

　　“没有时间犹豫了！”绝煞厉声打断，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君上的遗骸和葬君号是镇压此地、乃至关联更深远格局的关键！一旦被彻底污染，后果不堪设想！那些窃影鼠辈偷走‘渊暗之种’恐怕也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死死盯着遗骸心口那不断试图向外蔓延的黑暗丝线：“你的力量很特殊，蕴含生机、混沌以及那丝‘源’初之意，是唯一可能在不损伤君上遗骸和号角根本的情况下，缓慢净化这些污秽的希望！我的力量太过霸道，充满毁灭，强行出手，只会连同遗骸一起摧毁！”

　　她的话如同重锤，敲在叶尘心上。他看向那跪坐在王座前，即便死去万古依旧散发着不屈战意和威严的遗骸，又看向那断裂却仍试图发出召唤的号角，一股莫名的敬意和责任感油然而生。

　　这不是为了绝煞，而是为了这位曾经可能守护众生的君主，为了不让英雄的遗骸被污秽亵渎！

　　“我该怎么做？”叶尘咬牙，眼神变得坚定。

　　“将你那特殊的生机和混沌之力，以最温和、最细致的方式，如同溪流洗涤顽石般，慢慢渗透进去，中和、转化那些黑暗之力。过程会极其凶险，你的神魂和力量会直接面对‘渊’的侵蚀，一旦抵挡不住，你就会被污染，甚至成为新的污染源！”绝煞语速极快，“我会在一旁为你护法，压制大部分黑暗力量的反弹，但最核心的净化，必须由你完成！”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这也是对你的一次淬炼。若能成功，你对生、死、净、秽的理解将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对你未来的道途有无法估量的好处。若失败……”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冰冷的杀意已经表明，如果叶尘失控，她会毫不犹豫地亲手了结他。

　　叶尘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他盘膝坐在遗骸前数丈之外，这个距离已经让他感到神魂刺痛。

　　他闭上眼睛，全力运转《混沌经》，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混沌道胎胚胎缓缓搏动，建木神苗摇曳，散发出蓬勃生机。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融合了建木生机和一丝破灭意境的全新混沌之力，化作一道极其细微、温和的灰绿色能量流，如同初春的雨丝，缓缓探向遗骸心口的那片黑暗。

　　云清薇、黑熊王等人紧张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喘，自发地分散四周，警惕可能出现的干扰。

　　绝煞则站在叶尘身侧，战斧戈顿地，一股无形的力场扩散开来，将遗骸和葬君号笼罩，强行压制住那因感受到外来力量而开始躁动的黑暗气息。

　　当叶尘的能量细流接触到那精纯黑暗的瞬间——

　　轰！！！

　　叶尘只觉得自己的神识仿佛撞上了一座充斥着无尽怨毒、贪婪、毁灭意志的黑色冰山！极致的冰冷和邪恶顺着能量连接瞬间反噬而来，疯狂地冲击他的识海，试图污染他的道胎，吞噬他的生机！

　　“呃！”叶尘身体剧震，脸色瞬间变得灰暗，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那黑暗力量的恐怖远超他的想象！

　　“守住本心！引导生机！混沌化转！”绝煞冰冷的喝声如同晨钟暮鼓，震入他的识海。

　　叶尘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保持清醒。他疯狂催动建木神苗，更加磅礴的生机涌入，对抗着侵蚀，同时混沌道胎全力运转，如同磨盘般艰难地磨碎、转化着侵入体内的丝丝黑暗之力。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将灵魂放在地狱之火上炙烤，又如同有无数怨魂在耳边嘶吼诅咒。叶尘的身体不断在灰色和绿色之间变幻，气息剧烈波动。

　　但他死死坚持着，那丝微弱的系统本源波动似乎也感受到危机，自发地流淌出一丝清凉之意，护住了他最核心的真灵不灭。

　　他的能量细流，如同最坚韧的藤蔓，顶着巨大的压力，一点点地缠绕上那心口处的黑暗，开始极其缓慢地净化。

　　有效！

　　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每净化一丝头发丝细的黑暗，都需要耗费海量的生机和神魂之力，但那顽固的黑暗确实在被一点点中和、转化为一种精纯的、无属性的神性能量，反而被建木神苗和混沌道胎吸收，补充着他的消耗。

　　这是一个漫长而煎熬的拉锯战。

　　时间一点点流逝，叶尘浑身早已被冷汗和污血湿透，身体摇摇欲坠，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云清薇看得心疼不已，却不敢上前打扰。

　　绝煞始终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她没想到叶尘真的能扛住，而且似乎越来越熟练？他对生机和混沌的运用，在巨大的压力下正以惊人的速度提升着。

　　不知过了多久，遗骸心口那团最主要的黑暗终于被净化了大半。

　　就在叶尘稍微松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时——

　　异变陡生！

　　那被净化的区域下方，似乎触碰到了某种更深层的、更加核心的黑暗印记！

　　那印记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张狰狞的鬼面，发出一声无声却直接撕裂神魂的尖啸！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恐怖百倍的黑暗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洪荒猛兽，顺着叶尘的能量连接，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他的防御，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不好！”绝煞脸色剧变，立刻出手镇压，但那股力量太过突然和集中，竟然短暂地冲开了她的压制！

　　“噗——！”叶尘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的血液，身体向后倒飞出去，周身瞬间被浓郁的黑气笼罩，皮肤下血管凸起，变成骇人的黑色，双眼之中理智迅速消退，被疯狂和暴虐所取代！

　　他被污染了！而且是核心本源的污染！

　　“叶尘！”云清薇惊骇欲绝，就要冲上前。

　　“别过来！”绝煞厉声阻止，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叶尘上空，眼神冰冷无比，手中的战斧戈高高扬起，恐怖的毁灭能量开始凝聚！

　　她说过，一旦失控，她会亲手了结！

　　眼看战斧戈就要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叶尘丹田苦海中，那一直安静悬浮的混沌道胎胚胎，以及与他深度共生的建木神苗，感受到了宿主即将彻底湮灭的危机，同时爆发了！

　　嗡！

　　混沌道胎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搏动起来，表面的鸿蒙紫纹如同燃烧般亮起，不再是包容和衍化，而是散发出一种至高无上、仿佛能定鼎地水火风、重开天地般的无上意志！它强行镇住了沸腾的苦海，甚至反向压制那侵入的黑暗本源！

　　建木神苗更是疯狂生长，虚影穿透苦海，显化在叶尘身后，翠绿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仿佛连接了某个冥冥中的生命源泉，磅礴到无法想象的生机之力如同海啸般涌出，强行冲刷、净化着那些黑暗！

　　同时，叶尘识海深处，那一直沉寂的系统光球，也微微一颤，流露出一丝极其细微、却超脱一切、凌驾万法之上的波动。

　　在这三重力量的共同作用下，那侵入的恐怖黑暗本源，竟然被硬生生地逼停、禁锢在了叶尘的经脉和脏腑之中，无法再侵蚀他的神魂和道胎！

　　但这也让叶尘承受了无法想象的痛苦，身体仿佛要被这三股强大的力量和一股黑暗力量撑爆！

　　“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从地上弹起，双眼一半混沌清光，一半漆黑暴虐！

　　他需要发泄！需要将体内这股几乎要爆炸的力量宣泄出去！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了不远处那断裂的葬君号！

　　此刻的葬君号，因为刚才的变故，其内部隐藏的黑暗力量也被引动，正丝丝缕缕地渗出。

　　叶尘如同疯魔般，跌跌撞撞地冲向葬君号！

　　“拦住他！”绝煞喝道，但并未真正下杀手，她也看出了叶尘状态的诡异。

　　云清薇和黑熊王试图阻拦，却被叶尘周身爆发出的混乱而强大的气息直接震开！

　　叶尘冲到葬君号前，伸出那双一只缭绕着混沌清光与生机、一只缠绕着漆黑毁灭能量的手，猛地抓住了号角的断口！

　　“给我……净！！！”

　　他发出嘶哑的咆哮，将体内那三股力量与一股黑暗力量混合而成的、极度不稳定、极度危险的混乱洪流，如同泄洪一般，疯狂地灌入了葬君号之中！

　　轰——！！！

　　葬君号猛地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混沌色、翠绿色、漆黑色、以及号角本身的暗金色……各种光芒疯狂交织、冲突、爆炸！

　　巨大的号角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的古老刻图纷纷亮起又黯淡！

　　一股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以号角为中心骤然爆发，向四周席卷而去！

　　绝煞脸色一变，立刻挡在遗骸之前，战斧戈劈开风暴。

　　云清薇等人则被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重伤呕血。

　　光芒持续了数息才缓缓散去。

　　只见叶尘瘫倒在葬君号前，浑身焦黑，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熄灭。

　　而那断裂的葬君号表面覆盖上了一层奇异的、如同琉璃般的混沌光泽，断口处虽然依旧残缺，但内部那蠕动的黑暗竟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而纯净的暗金色光辉，虽然微弱，却坚韧不拔地闪烁着。

　　竟然被他这误打误撞、凶险万分的方式，给强行净化了？！

　　绝煞看着那恢复纯净的葬君号，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却奇迹般未被污染吞噬的叶尘，沉默了。

　　良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复杂地低语：

　　“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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