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比开幕，万众嘲笑

　　青云宗演武场，人声鼎沸。

　　一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是这座日渐衰败的宗门，为数不多能点燃所有弟子热情的盛事。

　　数百名外门、内门弟子将广阔的演武场围得水泄不通，喧嚣声汇聚成浪潮，几乎要掀翻云层。

　　演武场正北的高台上，宗主青阳子与数位宗门长老并排而坐。他们的服饰华贵，气息深沉，俯瞰着下方一张张年轻而激动的脸庞。

　　“今年似乎有几个好苗子。”

　　一名长老抚着长须，颇为满意地开口。

　　角落里，林尘与熊罡站在一起，与周遭狂热的气氛格格不入。

　　熊罡那壮硕的身躯绷得紧紧的，脸上混杂着期待与紧张。他时不时看向林尘，又看看那些为即将登场的内门天骄而欢呼的弟子，欲言又止。

　　林尘则显得异常平静。

　　他只是靠在一根柱子上，双手环抱，那根黑色的、被熊罡称作“真理”的造物，用粗布包裹着，安静地斜靠在他身边。

　　他的双眼扫过全场，【超算推演】在神魂深处无声运转。

　　人群声浪，分贝峰值110。

　　风速，三米每秒，东南风。

　　高台长老心率……数据不足，但普遍高于静息状态。

　　一切都在被量化，被分析。

　　“下一场，一号擂台，王腾，对阵李默！”

　　执事高亢的唱名声响起，瞬间引爆了全场。

　　“王腾师兄！”

　　“王师兄必胜！”

　　欢呼声中，一名身穿锦衣、腰佩玉珏的俊朗青年在一群追随者的簇拥下，昂首走出。他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手中一柄上品法剑灵光流转，尽显不凡。

　　他的对手，是一名资历更老，修为却停滞许久的内门弟子。

　　“请。”

　　王腾潇洒地一抱拳，姿态做得十足。

　　“请。”

　　李默的应对则显得底气不足。

　　比试开始的铜锣声一响。

　　王腾动了。

　　他的身法飘逸，剑光霍霍，一套“惊鸿剑法”使得眼花缭乱，剑气纵横间，带起阵阵破风声。

　　“好俊的剑法！”

　　“不愧是内门前十的天才！”

　　赞叹声此起彼伏，尤其是一众怀春的外门女弟子，尖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林尘的脑海中，数据流却无情地刷新着。

　　【目标：王腾。剑招：惊鸿剑法第三式‘流光’。能量利用率：18.7%。无效动作占比：43%。灵力逸散率：超过30%。结论：华而不实的表演性质攻击。】

　　三招。

　　仅仅三招，李默便被一剑拍飞胸口，狼狈地跌下擂台。

　　王腾收剑而立，身姿挺拔，引来更加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他环视全场，享受着所有人的崇拜与敬畏。

　　熊罡看得攥紧了拳头，低声对林尘说道。

　　“林师兄，这王腾的剑法确实有几分门道。”

　　“嗯，在浪费灵力这件事上，确实很有门道。”

　　林尘淡淡地回应。

　　熊罡一愣，没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高台上，几名长老频频点头。

　　“王腾这孩子，心性虽傲，但天赋确实不错。”

　　“好好打磨，未来或可冲击元婴。”

　　就在这时，负责抽签的执事再次走上高台，高声宣布。

　　“下一场，一号擂台！”

　　“林尘，对阵张远！”

　　这两个字一出，演武场那沸腾的气氛，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

　　林尘？

　　那个搞出了什么“丹药流水线”的书呆子？

　　他也要参加大比？

　　无数道探寻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试图找出这个近来宗门里最具争议的名字。

　　然后，他们看到了。

　　在演武场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身影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俯身，解开身边那个长条形物体的粗布包裹。

　　一根黑漆漆、长约近米、造型无比古怪的“铁棍”，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林尘弯腰拿起它，动作不急不缓。

　　他迈开脚步，从人群的边缘，朝着中央的一号擂台走去。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朴素青衣，步伐平稳，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他手中的黑色造物，没有任何灵光，没有任何符文，在阳光下只反射出金属特有的冰冷色泽。

　　整个演武场，数千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一个人，和他手中的那根“棍子”上。

　　时间在这一刻流逝得异常缓慢。

　　当林尘的一只脚踏上一号擂台的石阶时，全场还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死寂。

　　当他走上擂台，站定，然后将那根黑色的“神火一号”随意地往肩上一扛时。

　　死寂，被打破了。

　　“噗——”

　　不知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是点燃火药桶的引线。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淹没了整个演武场。

　　那笑声比刚才给王腾的欢呼声要大上十倍，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与荒谬感。

　　“那是什么？烧火棍吗？”

　　“我的天！林师兄是没睡醒吧？从山下铁匠铺随便捡了个玩意儿就上来了？”

　　“哈哈哈哈，他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昨天刚领的三枚聚气丹吗？”

　　“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宝，搞了半天，就这？”

　　嘲讽与讥笑汇成最刺耳的噪音，从四面八方涌向擂台中央的那个青衣身影。

　　林尘的对手，那个叫张远的炼气八层内门弟子，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错愕，迅速转变为羞恼。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林尘！”

　　他几乎是咬着牙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张远，还是看不起宗门大比？”

　　林尘没有看他，只是将“神火一号”从肩上拿下来，单手提着，枪口自然下垂。

　　他另一只手在枪身上轻轻拂过，感受着冷凝晶铁那细腻的触感。

　　【环境噪音过高，已启动自主降噪分析。】

　　【识别嘲讽类关键词频率：烧火棍，127次/秒。铁棍，98次/秒。小丑，45次/秒……】

　　他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

　　高台之上，长老们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一名脾气火爆的执法长老，须发微张，低声怒斥。

　　“胡闹！简直是把宗门大比当成儿戏！”

　　“宗主，此等行径，是否该直接判负，以儆效尤？”

　　宗主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林尘手中的黑色造物，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

　　而在另一边的弟子休息区，王腾正对着他身边的一众追随者，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们之前还在推崇的‘林师’。”

　　他指着擂台上那个被全场嘲笑的身影，慢悠悠地说道。

　　“一个哗众取宠，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罢了。”

　　他的追随者们立刻附和起来。

　　“王师兄说的是！什么科学修仙，都是些旁门左道！”

　　“终究还是要看真正的剑道修为！”

　　人群中，只有熊罡一人，站得笔直。

　　他看着那些笑得前仰后合的同门，看着那些满脸鄙夷的弟子，他脸上的肌肉在抽动。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混杂了怜悯与期待的古怪神情。

　　烧火棍？

　　他想起了后山那堆细腻的白色粉末。

　　小丑？

　　他想起了林尘递过那根“真理”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侧脸。

　　熊罡攥紧了拳头，低声喃语。

　　“一群蠢货……”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可悲了。”

　　擂台上，裁判执事也是一脸的无奈，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

　　“林尘，你确定要用此物作为你的比试法器？”

　　林尘终于抬起头，看向裁判。

　　“确定。”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平静的两个字，让满场的笑声都为之一滞。

　　他们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羞愧或者慌乱的林尘，却只看到了古井无波的淡然。

　　裁判执事叹了口气，不再多劝。

　　“双方准备！”

　　“比试……开始！”

　　铜锣声响彻演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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