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嫡女挑唆父生疑

　　梅园诗会与上元灯节接连受挫，苏晚晴回到丞相府后，几乎将闺房内所有能砸的瓷器摆设都变成了满地碎片。

　　她姣好的面容因嫉妒和怨恨扭曲得狰狞可怖，尖锐的哭喊声穿透门板，吓得门外伺候的丫鬟们瑟瑟发抖，无人敢近前。

　　“凭什么！她苏晚棠一个卑贱的庶女凭什么！凭什么能嫁给摄政王！凭什么能在梅园出尽风头！凭什么连王爷都那样护着她！那个安远伯世子不过多看了她两眼，就落得那般下场！”苏晚晴伏在锦被上，哭得声嘶力竭，精心描绘的妆容早已花成一团。

　　丞相夫人赵氏闻讯匆匆赶来，挥退了下人，关上房门，看着满室狼藉和女儿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她上前搂住苏晚晴，安抚道：“我的儿，快别哭了，为那个小贱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她如今不过是仗着摄政王的势罢了，你且看她能得意几时！”

　　“娘！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苏晚晴抬起泪眼，眼中满是疯狂，“您没看见她在灯会上那副样子！王爷……王爷牵她的手，护着她，为了她当众发作安远伯府！她苏晚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得到这些！” 她死死攥着赵氏的衣袖，“还有父亲！父亲如今在朝堂上步履维艰，说不定就是她在王爷面前吹了枕头风！她定是记恨我们，要报复我们丞相府！”

　　这话如同毒刺，狠狠扎进了赵氏心中最恐惧的地方。

　　自从四皇子登基，摄政王箫晋珩总揽大权，她们丞相府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

　　老爷苏秉谦昔日是铁杆的太子党，虽然后来见风使舵，将不受宠的庶女苏晚棠替嫁过去，试图缓和关系，但明眼人都知道，摄政王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近来老爷下朝回府，脸色一次比一次阴沉，往日门庭若市的丞相府，如今也冷清了不少，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早已转投摄政王府的门路。

　　赵氏眼神阴鸷，拍着女儿的背，压低声音道：“晴儿，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光等着她失宠太被动，必须让你父亲认清，这个庶女非但不是家族的助力，反而是个招灾惹祸的根苗！得让她……失了王爷的欢心，或者，让王爷彻底厌弃了她！”

　　苏晚晴止住哭泣，眼中燃起恶毒的光：“娘，您有办法？”

　　赵氏凑到女儿耳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父亲如今最怕什么？无非是权势不保，地位动摇。他本就因曾是太子党而心虚，若让他觉得，苏晚棠非但不能帮他稳固地位，反而因为记恨娘家，在王爷面前不断进谗，想要彻底搞垮我们苏家……你说，以你父亲那自私凉薄的性子，他会怎么做？”

　　母女二人在幽暗的房间里密谋至深夜，烛火将她们扭曲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宛如鬼魅。

　　翌日，苏秉谦下朝回府，脸色果然比前几日更加难看。

　　今日朝会上，又有御史旁敲侧击，提及某些“前朝遗老”心怀叵测，虽未直接点他之名，但那目光如影随形，让他如芒在背。

　　他清晰地感觉到，摄政王正在一步步收紧套在他们这些昔日太子党脖子上的绳索。

　　他这把年纪，爬到丞相之位不易，难道真要因为站错了队而晚节不保？

　　“父亲。”苏晚晴端着一盅亲手炖煮的冰糖燕窝，袅袅婷婷地走进书房，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乖巧。

　　苏秉谦正烦躁地揉着额角，见到最疼爱的嫡女，脸色稍霁，勉强应了一声：“晴儿来了。”

　　苏晚晴将炖盅轻轻放在书案上，柔声道：“父亲可是为朝中之事烦心？女儿见您近日憔悴了许多，心中实在不安。”她顿了顿，仿佛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地道：“女儿……女儿近日在外，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似乎……与妹妹有关，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秉谦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与她何干？她又惹了什么祸？” 对于这个庶女，他本就感情淡薄，当初将她替嫁出去，也只是当作一枚弃子，如今这棋子似乎不仅没能带来好处，反而可能引火烧身，让他更加不喜。

　　苏晚晴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女儿也是听几位交好的夫人小姐私下议论……说妹妹如今在王府中极为得宠，说一不二，连王爷都对她言听计从……这原本是好事，可是……她们还说，妹妹因为记恨昔日在家中……嗯……所受的一些委屈，对父亲和母亲，甚至对女儿我，都颇有微词，时常在王爷面前哭诉……甚至……甚至吹枕边风，说我们苏家是太子余孽，对陛下和王爷心怀不满，想要……想要借王爷之手，打压我们丞相府，以报昔日之仇。”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父亲的脸色，见他脸色越来越沉，拳头悄然握紧，心中暗喜，继续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女儿本是不信的，妹妹再如何，也是父亲的骨血，更是苏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岂会不懂？可是……父亲您想，安远伯府之事，就在眼前。那安远伯世子不过是言语上冒犯了妹妹几句，并无实质举动，王爷便如此大动干戈，险些夺爵……这惩戒，是否太过严厉了些？若非妹妹在王爷面前极力撺掇，王爷日理万机，何至于对这等小事关注至此？这岂不是让满朝文武都觉得，我们丞相府与摄政王府已然势同水火？长此以往，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岂不是更要变本加厉地欺到父亲头上来？妹妹她……她这是要断了我们苏家的根基啊！”

　　苏秉谦听着女儿“情真意切”、条理清晰的“分析”，再结合自己近日在朝堂上的艰难处境，心中那点本就摇摇欲坠的父女之情，瞬间被猜忌、愤怒和恐惧所吞噬！

　　是啊！

　　安远伯府的下场就是明证！

　　摄政王为何独独对冒犯苏晚棠的人如此狠辣？

　　若非她蓄意挑拨，怎会如此？

　　她是不是真的因为过去那些苛待，怀恨在心，如今得了势，便要反过来将苏家踩入泥泞，以泄私愤？

　　他想起苏晚棠出嫁前那沉默隐忍、却偶尔抬眼时眸中深藏的冷意，如今她攀上了摄政王这棵参天大树……一种被反噬的恐慌和巨大的愤怒淹没了他。

　　他是她的父亲！

　　没有他，哪有她的今日！

　　她不知感恩图报，为家族谋利，反而想落井下石，毁了生她养她的家族？！

　　“逆女！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心软留她性命！”

　　苏秉谦猛地一拍书案，上好的紫檀木书案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那盅燕窝都晃了晃。

　　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阴鸷的寒光。

　　苏晚晴见父亲成功被激怒，心中得意万分，面上却故作惶恐，连忙劝道：“父亲息怒！也许……也许是女儿多心了，听信了谗言，妹妹她……她或许只是一时糊涂，并非真的想要对付娘家……”

　　“不是真的？”苏秉谦冷笑一声，语气森然，“她如今有摄政王撑腰，翅膀硬了，哪里还会将我这个父亲、将苏家放在眼里！看来，不让她吃点苦头，她是不知道，离开了娘家，她什么都不是！也必须让摄政王明白，我苏秉谦，不是可以任他拿捏的！”

　　一个恶毒的计划，已然在苏秉谦心中成型。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哪怕鱼死网破，也要撕下那逆女一层皮！

　　更要让摄政王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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