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宫闱惊变毒手现

　　皇宫，养心殿。

　　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龙榻之上，年轻的景和帝双目紧闭，面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嘴唇发绀，呼吸微弱。

　　数名太医围在榻前，轮流诊脉，低声交换着意见，个个眉头紧锁，额上沁出细密冷汗。

　　太后坐在一旁，紧紧攥着帕子，眼圈泛红，强忍着没有落泪，但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恐惧。

　　殿内侍立的宫人皆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箫晋珩与苏晚棠快步走入殿内，带进一阵凛冽的寒气。

　　“参见摄政王，王妃娘娘。”众人连忙行礼。

　　“陛下情况如何？”箫晋珩声音沉冷，目光扫过榻上的皇帝，最后落在为首的太医令身上。

　　太医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回、回王爷……陛下脉象紊乱，气血逆冲，且有中毒之兆！只是……只是这毒性极为诡异，臣等一时难以判断是何种毒物，更……更不知解药……”

　　“中毒？！”太后猛地站起身，声音尖锐，“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皇帝！”

　　箫晋珩脸色瞬间冰寒，周身散发的戾气让殿内温度骤降。

　　“何时发现？陛下晕厥前接触过何人何物？”

　　御前总管太监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王爷，陛下是在批阅奏章时突然晕厥的。晕厥前……只用了半盏参茶，是、是奴才亲自试过无毒后才奉上的。此外，便是……便是阅览了戎狄使者呈递的国书，陛下阅后，心情似乎有些起伏……”

　　戎狄国书？

　　箫晋珩眸光一厉。

　　勃尔帖那边刚稳住左谷蠡王，这边就送来了国书？

　　时机如此巧合？

　　“国书何在？”

　　总管太监连忙将一份用羊皮卷写就、盖着戎狄王印的国书呈上。

　　箫晋珩展开快速浏览，脸色愈发阴沉。

　　国书言辞依旧倨傲，指责大周无故斩杀使者，要求巨额赔偿，并威胁若不应允，便将“不惜一切代价”报复。

　　通篇充斥着恫吓与勒索。

　　“这国书，经手之人可都查过了？”苏晚棠在一旁轻声问道，她注意到箫晋珩捏着国书边缘的指尖微微泛白。

　　“回王妃，国书由鸿胪寺官员查验后送入，途中并无异常，陛下阅前，奴才也仔细检查过，并无粉末、异味……”总管太监急忙解释。

　　不是国书本身？

　　那问题出在哪里？

　　苏晚棠走到龙榻边，仔细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又轻轻拿起皇帝垂在床边的手，指尖搭上腕脉。

　　她虽不精医理，但在丞相府那些年，为了在嫡母手下自保，暗中钻研过不少医书毒经，尤其对一些隐秘阴损之物格外留心。

　　脉象浮滑急促，时而又沉涩无力……她目光落在皇帝微微蜷缩的指尖，以及指甲根部那几乎难以察觉的、一丝极淡的蓝灰色痕迹上。

　　一个曾在某本孤本残卷上见过的名字闪过脑海——“幽梦散”！

　　那残卷上记载，此毒并非口服，而是通过皮肤接触，尤其是口鼻黏膜或细微伤口渗入。

　　中毒初期症状如同风寒或劳累过度，极易被忽略，但随着毒性深入，会逐渐侵蚀神智，令人昏睡不醒，最终在梦魇中衰竭而亡！

　　因其发作缓慢，症状隐蔽，极难察觉！

　　而残卷上还提到，“幽梦散”有一个特性，沾染后若遇特定引子——比如，某种提神醒脑、宫廷常用的龙涎香便会加速毒性发作！

　　苏晚棠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扫向殿内角落的鎏金狻猊香炉，那里正袅袅散发着龙涎香的浓郁气息！

　　“香！熄掉香炉！开窗通风！”她疾声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殿内众人皆是一愣。

　　箫晋珩反应极快，虽不明所以，但对她的判断有着绝对的信任，立刻下令：“照王妃说的做！”

　　宫人慌忙熄灭火源，打开窗户，冷风灌入，冲淡了殿内浓郁的香气。

　　苏晚棠快步走到书案前，目光扫过皇帝方才批阅奏章时可能触碰的东西——朱笔、镇纸、还有……那方用来蘸湿朱砂的清水盂！

　　她拿起那白玉水盂，凑近鼻尖仔细嗅闻，除了朱砂和清水的气息，果然有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若非她刻意寻找，几乎无法察觉！

　　“是水！”苏晚棠将水盂递给随后赶来的太医令，“太医令，验这盂中之水！重点查验是否有‘幽梦散’之毒！此毒可经皮侵入，遇龙涎香则发！”

　　太医令闻言，脸色骤变，他博览医书，自然听说过这种前朝宫廷流传下来的阴毒之物，只是从未见过实物。

　　他连忙接过水盂，取出银针及几种特殊药粉仔细查验。

　　片刻后，他手指颤抖，声音带着惊恐与后怕：“王、王爷！太后！确、确实是‘幽梦散’！此毒阴损无比，若非王妃娘娘及时发现，再熏上半个时辰龙涎香，陛下……陛下恐怕就……”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殿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谁能想到，毒竟然下在了皇帝批阅奏章、蘸取朱砂的清水里！

　　如此隐秘，如此歹毒！

　　太后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椅上，泪如雨下：“我的皇儿啊……是谁！是谁要害我皇儿！”

　　箫晋珩面沉如水，眼底翻涌着滔天杀意！

　　竟然将手伸到了皇帝身边！

　　用如此阴毒的手段！

　　前世……前世似乎并未发生此事！

　　是哪里出了变故？

　　还是因为他这一世的举动，引发了新的危机？

　　“查！”他声音冰寒刺骨，如同来自九幽，“今日经手这盂清水的所有人！接触过御书房一应物品的所有人！给本王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只耗子揪出来！”

　　凌默早已候在殿外，闻令立刻带人行动起来，皇宫内外瞬间风声鹤唳。

　　苏晚棠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心中亦是后怕不已。

　　若非她当年在丞相府藏书楼的角落里，偶然翻到那本残破不堪、不知何人留下的毒经手札，并因好奇记下了其中内容，今日恐怕……她不敢想下去。

　　这幕后之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且对宫廷规矩和皇帝习惯了如指掌……

　　她忽然想起方才总管太监的话——陛下是在阅览戎狄国书后心情起伏……难道是想嫁祸戎狄？

　　还是想借此制造混乱，一石二鸟？

　　“王爷，”她走到箫晋珩身边，低声道，“此事恐怕不简单。下毒之人意在陛下，但时机选在戎狄国书送达之后，恐怕另有图谋。”

　　箫晋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榻上的皇帝，又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色，冷声道：“无论图谋为何，敢动陛下，便是自寻死路。” 他心中已有几个怀疑对象，无论是朝中那些不安分的，还是宫里藏着的钉子，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吩咐太医：“全力救治陛下，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去本王私库取！”

　　“是！王爷！‘幽梦散’虽棘手，但发现及时，尚有法可解！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太医令连忙保证。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一个内侍连滚爬爬地进来禀报：“王爷！太后！戎狄……戎狄副使又在宫门外求见，说、说若大周再不回应他们大汗的国书，便是视同宣战！他们……他们就要回去了！”

　　果然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戎狄使者再次施压！

　　太后又惊又怒：“他们……他们这是趁火打劫！”

　　箫晋珩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来得正好。”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对苏晚棠道：“你在此照看陛下，本王去会会这位……不知死活的副使。”

　　苏晚棠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般的光芒，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她点了点头：“王爷小心。”

　　箫晋珩大步走出养心殿，玄色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宫门外，那名戎狄副使依旧是一副倨傲模样，看到箫晋珩出来，更是挺直了腰板，用生硬的官话高声说道：“摄政王殿下！我戎狄勇士的耐心是有限的！若大周皇帝再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休怪我们……”

　　“答复？”箫晋珩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宫门内外，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本王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

　　那副使一愣。

　　只见箫晋珩缓缓抬手，指向宫门外那根高大的、用来悬挂首级的旗杆，对身后的凌默淡淡吩咐：

　　“把他，给本王挂上去。”

　　“告诉勃尔帖，这就是我大周，给他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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