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魔姬棋局布迷阵，将计就计探渊深

　　偏厅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内里虚伪的谈笑风生。厉擎山推着空荡的餐车，行走在昏暗的廊道中，车轮碾过黑曜石地面，发出单调的咕噜声，一如他此刻冷静到极致的心绪。

　　惑心魔姬那最后一瞥，那抹几乎难以捕捉的、冰冷笑意，如同淬毒的银针，精准地刺破了他层层伪装的平静表象。

　　她知道了。 或者，至少是极度怀疑了。

　　那份名单，卡米拉的出现，恰好在他在场时被魔姬“偶然”发现并更改归属……这一切过于巧合，巧合到近乎刻意。这不像是一个试探，更像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一个来自猎手的宣告：我看到你了，游戏变得有趣了。

　　“是因为卡米拉？她怀疑我与熔炉堡旧部有牵连？还是仅仅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屡次出现在她直觉感到异常的时间和地点，引起了她的兴趣？”厉擎山飞速思索着，“她将卡米拉划归自己麾下，是作为诱饵？还是作为筹码？或者……她另有所图？”

　　魔姬的心思，如同她修炼的心魔大道，千回百转，诡谲难测。她没有当场揭穿，反而采取了这种隐晦的方式，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或许她并不确定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或许她只是想将一个有趣的“变量”掌控在自己手中，观察事态发展？又或许，她与黑曜石殿内其他势力并非铁板一块，有所图谋？

　　无论如何，处境变得极其危险，但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魔姬的“兴趣”暂时为他提供了一层畸形的保护伞——在她玩腻这个“猫鼠游戏”或者弄清楚他的底细之前，她或许不会轻易让别的势力插手或破坏。同时，卡米拉的下落也明确了。

　　“必须加快速度了。”厉擎山心中定计，“魔姬既然出招，那我便接招。正好借她这股东风，更接近朝会核心。”

　　他不再刻意追求绝对的隐匿，而是开始有计划地、更加“合理”地利用“灰齿”这个身份所能触及的权限，活动范围悄然向上层渗透。他依旧谨慎，但行动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底气”，仿佛背后真有某种倚仗——这恰好符合一个被“大人物”隐约“青睐”（哪怕是当作玩具）的小人物那种微妙的心态变化，即便这种“青睐”充满危险。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他感觉到暗中的监视增多了。并非明目张胆，而是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窥视的感觉。有些目光来自魔姬的属下，有些则可能来自其他对魔姬举动感兴趣的势力。厉擎山佯装不知，依旧勤勤恳恳地管理酒窖，偶尔“幸运”地完成一些稍微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任务，表现得既有些战战兢兢，又似乎因为“得到赏识”而暗含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这种逼真的表演，反而让那些监视者有些摸不着头脑，汇报上去的信息也多是“目标行为符合低等魔仆特征，未见明显异常，偶有运气佳表现”，这或许正是惑心魔姬想要看到的——一个正在她掌控下，慢慢展现出“价值”的、有趣的棋子。

　　时机很快到来。

　　万魔朝会的前期筹备进入最后阶段，各类物资的调配越发频繁。这一日，厉擎山接到命令，需要将一批特供的“灵魂佳酿”送往“惑心坊”——那是惑心魔姬麾下势力在黑曜石殿内的据点，也是她筛选和训练参加朝会“选手”的地方。

　　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是魔姬的又一次试探，也是厉擎山等待的机会。

　　他仔细检查了酒水，确认无误后，推着车，在一名魔姬派来的、面无表情的女魅魔引导下，第一次踏入了惑心坊的地界。

　　与黑曜石殿其他区域的粗犷或奢华不同，惑心坊内部的光线迷离梦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却令人精神松懈的异香。轻纱幔帐随风轻拂，随处可见各种扭曲、折射心灵的镜面装置和能引发幻象的魔纹。这里没有赤裸裸的暴力压迫，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更凶险的精神层面的交锋与驯化。

　　引导的女魅魔将他带到一个宽敞的、如同训练场般的大厅外便止步，示意他自己将酒送进去。

　　厉擎山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大厅内，景象诡异。

　　数十个形态各异的魔族分散各处，有的在冥想，有的在对练，有的则被困在小型的心魔幻境中挣扎嘶吼。高台上，惑心魔姬斜倚在一张华丽的软榻上，紫眸半开半阖，指尖缠绕着一缕粉紫色的烟雾，如同操控提线木偶般，随意拨弄着下方那些魔族的情绪和幻象。

　　她的脚下，匍匐着几个气息不弱的魔族，眼神狂热而驯服，如同最忠实的猎犬。

　　厉擎山的进入，引起了一些魔族的注意。目光中有好奇，有漠然，更多的是不屑——一个低等的、送酒的魔仆。

　　惑心魔姬也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勾起那抹熟悉的、玩味的笑意。

　　“哦？送酒的小家伙来了？”她声音慵懒，带着一丝刚刚摆弄完玩具的惬意，“放下吧。正好，本宫这里还缺个试酒的，看看这批‘魂酿’的火候如何。”

　　她随手一指旁边一个刚刚从幻境中挣脱、浑身冷汗淋漓、眼神还有些涣散的健壮魔武士：“你去，赏他一杯。”

　　那魔武士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恐惧，似乎深知这“魂酿”的厉害，但又不敢违逆，只能颤抖着上前。

　　厉擎山沉默地打开酒桶，舀出一杯色泽幽暗、散发着奇异魂力波动的酒液。酒液在杯中自行旋转，隐隐形成一张张痛苦哀嚎的面孔。

　　魔武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瞬间！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双眼猛地翻白，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强大的魔气不受控制地暴走，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老鼠在窜动！他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又像是在经历某种极致的幻觉。

　　周围的魔族们冷眼旁观，似乎习以为常。

　　惑心魔姬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魔武士的反应，如同在欣赏一出戏剧。

　　片刻之后，魔武士的挣扎渐渐平息，眼神恢复清明，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丝诡异的狂热，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魔姬狂热道：“谢魔姬大人赐酒！属下感觉……感觉灵魂被洗涤了！力量更精纯了！”

　　“嗯，看来这批货色不错。”魔姬满意地点点头，目光终于再次转向一直垂手侍立的“灰齿”，笑意更深，“你这小仆役，运气倒是一直不错，经手的都是好货色。看来你倒是个小小的福将呢。”

　　厉擎山心中雪亮，这是又一次针对他“运气”的敲打和试探。他连忙低下头，瑟缩道：“全…全靠魔姬大人洪福……小的…小的只是尽本分……”

　　“尽本分？”魔姬轻笑一声，忽然坐直了身体，紫眸中光华流转，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光是尽本分可不够。本宫看你手脚还算麻利，运气也好。这样吧，朝会期间，你就暂时留在本宫的惑心坊，专门负责伺候这些‘选手’们的饮食。若是伺候得好，本宫或许可以考虑，把你从厨房那个肥猪那里要过来。”

　　此言一出，大厅内不少魔族都向“灰齿”投来了惊讶甚至嫉妒的目光。能留在惑心坊，哪怕只是个仆役，也比在外面强多了，至少能得到魔姬大人偶尔的“指点”（虽然可能付出巨大代价）。

　　厉擎山心中冷笑，果然是要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监控起来。他脸上却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惶恐，扑通一声跪下：“多…多谢魔姬大人赏识！小…小的一定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起来吧。”魔姬挥挥手，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带他去熟悉一下环境，尤其是……看看那些‘新来的’。”她特意加重了“新来的”三个字，意有所指。

　　一名魅魔侍女走上前，冷漠地示意厉擎山跟上。

　　厉擎山起身，低着头，跟在侍女身后，心脏却微微加速跳动。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要来了——他很可能马上就要见到那个被当作诱饵或筹码的卡米拉了。

　　惑心坊内部比想象中更大，如同迷宫。他们穿过几个训练场，最终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区域，这里是一个个小型囚笼般的房间，关押着的是一些尚未被完全“驯服”或具有特殊价值的“选手”。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恐惧和不甘的气息。

　　侍女在一个房间外停下。房间由能量栅栏封锁，里面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坐在角落里，身形单薄，穿着破烂的熔炉堡风格的服饰，一头灰白的头发略显凌乱，但嵴背却挺得笔直。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厉擎山也能感受到那身影散发出的坚韧和一种绝不屈服的意志力。

　　“这就是魔姬大人特意交代的那个来自熔炉堡的女魔，卡米拉。”侍女冷冰冰地介绍道，“她似乎懂些古老的炼金魔纹，脾气倔得很，还没学会这里的规矩。以后她的饮食由你负责，或许……你可以试着‘劝劝’她，魔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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