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笼中的“猎人”

　　核心网络数据中心。

　　当唐飞拔掉最后一根线缆时，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服务器那永不停歇的“嗡嗡”声，似乎都变得遥远了起来。空气中，那股刺鼻的、芯片烧毁的焦糊味，成了这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中，唯一的、胜利的勋章。

　　唐飞瘫坐在冰冷的、防静电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已经浸透了他背后的衣服。陈婧则靠在一排冰冷的机柜上，缓缓地调整着自己那因为刚才那场极限格斗，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

　　林默，是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

　　他走到唐飞身边，看着那块战术屏幕。屏幕上，原本那些密密麻麻的、如同跗骨之蛆般，代表着“洞冥库”监控信号的红色光点，此刻，已经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干净的、代表着“绝对安全”的绿色。

　　“成功了……”唐飞的声音，因为脱力，而带着一丝嘶哑，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劫后余生的兴奋，“我们……我们真的把‘天网’的插头给拔了！现在，张文博就是个睁眼瞎！在这栋楼里，他再也看不见我们了！”

　　是的，他们成功了。

　　以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最野蛮的方式，他们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个宝贵的、不受任何电子监控的“黑暗”时间窗口。

　　在这片短暂的、绝对的“寂静”之中，他们，是自由的。

　　然而，这份胜利的喜悦，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钟。

　　“嗡——！！！”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警报，都要尖锐、都要刺耳的、代表着最高物理封锁等级的蜂鸣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栋大厦的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

　　“哐！哐！哐！哐！哐！”

　　一阵阵沉闷的、如同远古巨兽在苏醒时，发出的擂鼓般的巨响，从四面八方，接连不断地传来！

　　唐飞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控制台前，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了一片残影！

　　奇美拉大厦的整体结构图，瞬间，被调取到了全息投影之上。

　　只见，在那座螺旋上升的、充满了未来感的摩天大楼的结构图上，无数道代表着“封锁”的、厚重的红色线条，正在疯狂地落下！

　　从顶层的天台出口，到底层的停车场闸门；从每一个楼层的防火门，到每一扇窗户后面的防爆闸……

　　整栋奇美拉大厦，在张文博那冰冷的、远程的指令之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由钢铁和混凝土浇筑而成的、绝对的——

　　囚笼！

　　“该死！”唐飞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控制台上，“他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紧急封锁协议！所有的物理出口，都被锁死了！我们……被关起来了！”

　　他们，如同三个刚刚从一场暴风雨中侥幸逃生的水手，却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被无尽的、致命的鲨鱼群，所包围的、孤立无援的海洋之上。

　　“这是一步……臭棋吗？”唐飞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自我怀疑的、懊恼的情绪。

　　“不。”陈婧缓缓地站直了身体，她抽出战术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夹，然后，重新插入枪膛，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充满了决心的金属撞击声。

　　“这不是臭棋。这是……身份的转变。”

　　“我们虽然挖掉了他的‘眼睛’，但他也把我们，关进了这个‘笼子’里。”

　　“现在，我们，和他的部队，都在这个笼子里了。没有了监控，他找不到我们，我们也找不到他。这片猎场，回归到了最原始的、黑暗森林状态。”

　　“我们，成了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唯一出口的‘猎人’。”

　　“而他们……”陈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属于猎杀者的寒光，“……则是那些，在这片黑暗森林里，四处游荡的、会移动的‘野兽’。”

　　猎人与猎物。

　　身份，在这一刻，发生了逆转。

　　但，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现在，还言之过早。

　　林默，一直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已经被彻底封锁的、如同监狱般的大厦结构图。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惊慌和恐惧，只有一片属于顶级分析师的、绝对的、冰冷的平静。

　　仿佛，眼前这座钢铁囚笼，在他眼中，不是绝境。

　　而是一个……全新的、更加有趣的……棋盘。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唐飞和陈婧，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指挥官的语气，冷静地说道：

　　“没关系。”

　　“笼子困住的，不止是我们。”

　　“也困住了……苏晴的‘幽灵’。”

　　他伸出手，指向屏幕上，那个位于大厦最顶端的、代表着生物基因数据库的红色标记。

　　“它，现在……”

　　“……也出不去了。”

　　“唐飞，重新校准扫描设备。放弃追踪外部信号。”

　　“开始，追踪‘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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