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叛徒的警示与致命阳谋

　　（起）

　　水淹工坊区，乃至汴京外城！

　　白圭这压低声音吐露的惊天阴谋，比之前任何一次刺杀、破坏、构陷，都更让柳七娘感到通体冰寒！这已不是简单的报复或清除异己，这是要拉着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为他们的野心陪葬！制造一场“天灾”，抹掉一切反对的声音和痕迹，其心之毒，其计之绝，简直丧心病狂！

　　秋雨冰冷地打在柳七娘的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神色仓皇、与前几次见面判若两人的白圭。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极致的冷静。她迅速判断着对方话语的真伪，以及他此刻前来的真实目的。

　　“我凭什么信你？”柳七娘的声音比秋雨更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你可是江南商会的核心管事，为何要背叛‘明公’，向我告密？”

　　（承）

　　白圭脸上露出一丝惨笑，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混合着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背叛？呵呵……”他声音沙哑，“夫人以为，在白某前来与您接触，屡屡受挫之后，‘明公’还会信任我吗？更何况……水淹汴京，这……这伤天害理之事，已非商贾之争，这是要遭天谴的！白某虽非善类，却也尚有家小在汴京，岂能坐视他们一同沦为鱼鳖？”

　　他喘了口气，眼中恐惧与决绝交织：“他们已在汴河上游，靠近黑风峡的隐秘处，以修筑水磨房为掩护，暗中动工数日！负责此事的是‘明公’麾下精通水利的‘水鬼’孙淼，动用了数百死士囚徒，日夜赶工！白某也是偶然得知……他们计划在……在五日后，陛下于南郊祭天之时动手！届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祭天大典，水流骤发，便可伪称天罚！”

　　时间、地点、人物、方式，一应俱全！细节如此翔实，由不得柳七娘不信！而且，选择祭天之时动手，既能制造最大的混乱和恐慌，又能将罪责推给虚无缥缈的“天意”，其用心之险恶，算计之精妙，令人脊背发凉！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即便柳七娘现在知道了，她又能如何？大规模调兵前去破坏？对方必然严加戒备，打草惊蛇之下，他们很可能提前发动，或者改变计划。暗中派人前去？黑风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对方有数百死士，寻常人马去了也是送死。

　　“明公”这是算准了，即便阴谋泄露，柳七娘和朝廷短时间内也无力破解！

　　（转）

　　“你的话，我暂且信了。”柳七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锐利地看着白圭，“但你今日前来，不会仅仅是为了当个报信的义士吧？你想要什么？”

　　白圭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最终咬牙道：“白某别无他求，只求事成之后，夫人和陛下能保我全家老小性命，给我们一条隐姓埋名的活路！我知道‘明公’太多秘密，一旦事发，他绝不会放过我！”

　　这是一个合理的请求，也是一个投名状。

　　柳七娘点了点头：“若你所言属实，护你全家周全，理所应当。但现在，你需要证明你的价值。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比如，那水坝的具体结构？孙淼的布置？可有图纸？”

　　白圭摇了摇头：“图纸只有孙淼和几个核心工匠才有，我接触不到。但我知道他们囤积了大量火药，似乎……似乎不仅仅是为了炸开临时堤坝，更像是要在关键时刻，进行更大规模的爆破……”

　　更大规模的爆破？柳七娘眉头紧锁。这伙疯子，到底还想干什么？

　　她没有时间细究，当务之急是阻止五日后那场毁灭性的水患！

　　“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半步。”柳七娘吩咐心腹将白圭带下去严密看管起来。她需要立刻将这个天大的消息，告知赵祯！

　　（合）

　　消息以最紧急的方式送入宫中。赵祯闻讯，惊怒交加，险些掀了御案！

　　“好贼子！安敢如此！！”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水淹汴京，这已触及了他作为皇帝最根本的底线——守护子民和社稷安危！

　　“陛下，事态紧急，需立刻派兵前往黑风峡，捣毁贼巢！”杨业请命道，脸上杀气腾腾。

　　“不可！”赵祯尚未说话，闻讯赶来的枢密使钱惟演却急忙阻止，“陛下，祭天大典在即，京都附近骤然调集大军，必然引发恐慌，若消息走漏，贼人提前发动，后果不堪设想！且黑风峡地势险要，强攻损失必大，若不能速战速决，反倒可能逼得狗急跳墙！”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筑坝，五日后水淹汴京吗？！”杨业怒道。

　　赵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钱惟演说得有道理，强攻风险太大。但坐视不理更是死路一条。

　　他的目光落在柳七娘密信中提到的“他们囤积了大量火药”以及白圭关于“更大规模爆破”的猜测上，一个极其冒险、却又可能是唯一能破解此局的想法，逐渐成型。

　　“他们想用水和火来制造‘天罚’……”赵祯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那朕，就让他们自食其果！”

　　他立刻下达了一连串密令：

　　“杨业，你亲自挑选两百名最精锐、最擅长山地潜行与爆破的皇城司好手，即刻秘密出发，分批化妆潜入黑风峡区域！你们的任务不是强攻，是潜伏！给朕摸清那水坝和火药囤积点的确切位置、守备情况！”

　　“钱惟演，你立刻以演练祭天仪仗为名，调一营绝对可靠的禁军，控制汴河上游几处关键支流的水闸，暗中调节水流，尽可能延缓水位上涨速度，为我们争取时间！”

　　“另外，传旨给柳卿，让她工坊区的‘应急器械坊’，全力赶制一批……特制的‘防水火药’和引信，要能……能在水下燃烧引爆！”

　　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要炸坝放水？那我就帮你炸！但在炸的同时，也要用你囤积的火药，送你一份“大礼”！

　　（悬念）

　　皇城司的精锐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风峡的崇山峻岭。禁军控制了上游水闸，汴河的水位上涨变得微不可查。工坊区内，柳七娘亲自督阵，工匠们根据她提供的模糊思路（基于现代知识），日夜不停地试验着如何让火药在潮湿环境下保持稳定并可靠引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祭天大典，只剩下最后三天。

　　就在这紧张到极点的时刻，负责监视白圭的护卫却突然来报：

　　“夫人！白圭他……他刚才试图服毒自尽！被我们及时发现救下了！他……他说他泄露了‘明公’如此重要的计划，内心煎熬，无颜再苟活于世……”

　　柳七娘心中猛地一沉。

　　是真心悔过煎熬？还是……这本身也是“明公”算计中的一环？用一场苦肉计，来确保这个“警告”能准确无误地送到她耳中，从而将她和朝廷的力量，都吸引到黑风峡这个预设的战场上来？

　　她快步走向关押白圭的房间，心中警铃大作。

　　如果这是调虎离山，那么，“明公”真正致命的一击，又会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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