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匈奴败退留隐患

　　赤奴的战刀还插在沙地里，刀身微微颤动。李文站在主将台边缘，掌心贴着罗盘，裂痕尚未愈合，纹路仍在缓慢爬行。他没看远处冲来的狼旗，而是低头盯着脚边一粒被光晕包裹的精米——星图在谷壳上流转，像有生命般呼吸。

　　三百步外，五具干瘪的马尸倒伏在沙中，皮毛下没有一滴血。李元带人正用木杆划出警戒线，声音压得极低：“别踩那些发亮的沙，根须会钻上来。”

　　李文抬起手，三株向日葵精灵从沙面升起，金黄花瓣自动开合，扫过蛊虫残骸。每扫一次，地上就多出一小堆黑灰，那是被彻底分解的毒物。与之前暴走不同，它们动作稳定，像是被某种新秩序重新校准。

　　“这不是失控。”李文说，“是系统在清理错误。”

　　云姬站在西南角，银沙在她掌心旋转，突然全部飞出，聚成半空中的坐标。她没说话，但眉头锁得极紧。那坐标指向白龙堆沙漠，正是地脉重组后第一个异常波动点。

　　赤奴走过来，靴底沾着黑色黏液，那是从马尸腹中流出的东西。他拔出战刀，刀锋划过沙地，留下一道浅痕：“李兄，刚才那些根须……不是冲着人来的。”

　　“它们在护主。”李文指尖轻点罗盘，“但分不清谁是‘主’。”

　　话音未落，地面一震。七枚晶种埋藏的位置同时泛起微光，一道透明根须破土而出，在空中扭动片刻，随即钻入地下。这不是攻击，也不是生长，更像是……校准。

　　李元快步跑来，手里捧着一块陶片，内壁残留的蛊虫血已被净化，但边缘裂纹中浮现出细小符文。“少主，这纹路和您掌心的一样。”

　　李文接过陶片，翻转过来。符文与星辉纹路完全重合，只是方向相反。他忽然明白——呼衍枭留下的不是残局，是种子。

　　“他想让地脉自己长出敌人。”他说。

　　云姬终于开口：“十二处分支脉络检测到黑气残留，浓度在上升。棉铃虫群已经下潜，但净化速度跟不上污染速度。”

　　李文点头，将陶片递给李元：“带人去收集所有带星图的精米，一粒都不能漏。这些米现在是活的，能记录地脉变化。”

　　李元领命而去。赤奴盯着地上的警戒线，忽然问：“那些水晶植物……还能收回去吗？”

　　李文没答。他蹲下身，手指插入沙中，顺着主根脉往下探。三十丈深处，七枚晶种构成的网络正不断延伸，每一节新生根须都带着星纹烙印。可就在某条支脉尽头，他摸到了一块硬物——半块黑玉玺，表面刻着倒置的巫文。

　　“找到了。”他抽出手指，血丝顺着指缝渗出，“呼衍枭逃的时候，把这东西砸进了地脉。”

　　云姬脸色一变：“那是祭器，能反向抽取龙气。”

　　“所以他没败。”李文站起身，“他只是把战场换到了地下。”

　　他抬手，召来红柳精灵。三株透明植株从沙中升起，枝条垂落，根系直接扎入主根脉节点。这是守护，也是监听。

　　“赤奴，带三百骑沿地脉走向布防，每十里设一个哨点。发现异常震动，立刻传讯。”李文将木剑递过去，“用这个敲击沙地，频率按我教你的三短两长。”

　　赤奴接过木剑，翻身上马。马蹄刚抬起，地面又是一震。西南方向的晶种节点猛然亮起，云姬的银沙失控飞出，在空中凝成十二个光点，排列成环。

　　“爆点了。”她声音很轻，“全部激活。”

　　李文咬破指尖，血珠弹向空中。血雾散开，显出地下画面：十万只棉铃虫正背着琉璃瓶穿梭于三百丈深处，每只虫背上的银沙接触黑气时都会爆开蓝光。可在第七个节点，黑气已凝成柱状，顶破岩层，直冲地表。

　　“不够。”他说，“需要更强的净化源。”

　　他取下罗盘，将最后两枚晶种按入盘面。咔的一声，星图完整度跳至三十七。盘身微震，七道符线从晶种位置射出，在空中交织成网。

　　“现在我能控三十里内的植物网络。”他抬头看向赤奴，“你带人去孔雀河，把蝎尾骑兵的巡逻线推到河口。记住，任何靠近水源的活物，先隔离再检查。”

　　赤奴点头，正要策马，地面骤然剧震。十二道黑气柱冲天而起，每根顶端都悬浮着半块玉玺残片，拼成完整巫阵。气柱撞击水晶屏障，发出金属交鸣。

　　云姬扬手，银沙化作十二把光刃斩出。光刃切入黑气，蓝光炸开，可只消磨了一瞬，黑气便重新凝聚。

　　“它们在吸收地脉能量。”她退后半步，“这不是普通的反噬，是……喂养。”

　　李文闭眼，神识沉入地底。千丈之下，十二道黑气柱如同巨针，正抽取龙气。被污染的龙气汇聚成黑龙虚影，撞向最后一道星图屏障。屏障裂开细纹，裂缝中渗出黑雨。

　　他睁眼：“赤奴！东北角晶种节点，刻破军符！快！”

　　赤奴调转马头，疾驰而去。李文将木剑抛向空中，剑身分裂成七柄，钉入七枚晶种。符文旋转，与地底星图共鸣。

　　三百里外，白龙堆沙漠十二座沙丘塌陷，光柱升起，与黑气柱对冲。天地轰鸣，锁链断裂声从地心传来。黑龙虚影炸开，黑雨洒落。

　　李文抹去嘴角血迹，掌心星辉纹路开始消退。可当他抬头，看见云姬的目光——她没看战场，而是望向西方。

　　那里，新的星图正在亮起。

　　他低头，发现脚边那粒精米的星图变了。原本与罗盘一致的纹路，此刻多出一道逆向回路，像是被什么力量篡改过。

　　李元跑回来，手里抱着一袋星图米：“少主，全都收齐了，一共三十一万两千七百粒。”

　　李文接过袋子，指尖触到米粒的瞬间，一缕黑气从袋口溢出，被罗盘吸走。他没说话，把袋子交给李元：“送去粮仓，用向日葵精灵守着，每天检查一次。”

　　李元走后，云姬走近：“地脉重组后，植物精灵的权限提升了。它们不再只是工具，开始……自主判断。”

　　“我知道。”李文看着掌心，“它们现在能分辨敌我，但标准不是我们定的。”

　　赤奴骑马返回，木剑还握在手里：“破军符刻好了，东北节点稳定了。”

　　李文点头，将罗盘收回腰间。就在这时，一粒星图米从袋口滚出，落在沙地上。米粒接触沙土的刹那，地面微微凹陷，一根细如发丝的根须钻出，缠住米粒，迅速拖入地下。

　　李文蹲下，拨开沙土。那根须通体漆黑，表面浮着与玉玺相同的倒置符文。

　　他伸手去抓，根须断裂，断口处喷出一缕黑雾，被罗盘吸走。剩下的半截须根缩回地底，消失不见。

　　云姬蹲在他身旁，银沙在掌心微微震颤：“它在学习。”

　　李文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沙。远处，羌骑正在清理战场，有人用长杆挑起马尸，有人焚烧蛊虫残骸。一切看似平静。

　　可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他取出一枚星图米，放在掌心，用指甲轻轻划开谷壳。米粒内部，星图核心处，浮现出一个微小的黑点，正缓慢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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