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老者箴言

　　夜色如墨，清风镇悦来客栈的后院，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死寂。方才还杀气腾腾的黑袍杀手与三名深不可测的斗篷人，在那神秘老者一句平淡的“滚”字之下，竟如冰雪消融般，瞬间退散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围杀，只是一场幻梦。

　　月光重新洒落，照亮了院中四人惊疑不定的面孔。

　　林夕捂着胸口，方才被幽冥鬼火震荡的气血尚未平复，怀中的凝魂温玉光芒黯淡，显然损耗不小。她抬头望向屋顶上那道佝偻的身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困惑。这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出手相助？他口中的“此女，老夫保了”，又是什么意思？

　　司溟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老者，周身寂灭之气内敛到了极致，却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他看不透这老者的深浅，那种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浩瀚感，让他都感到一丝心悸。这老者的实力，恐怕远超他的全盛时期！是敌是友？

　　墨白幽紫的蛇瞳中光芒急速闪烁，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忌惮？他悄然移动脚步，将有些吓呆的彩儿护在身后。

　　屋顶上，老者缓缓转过身，那双清澈如孩童、却又深邃如星海的眸子，平静地扫过下方四人，最后落在了林夕身上。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本源。

　　“小丫头，你身上的因果，比老道想象的还要复杂些。”老者开口，声音依旧平淡苍老，却带着一种抚平人心的奇异力量，“至阴之体，往生印记，寂灭羁绊，轮回镜缘……啧啧，真是万年难遇的‘变数’。”

　　他每说一个词，林夕的心就沉一分。这老者，竟然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

　　司溟一步踏前，将林夕挡在身后，声音冰冷如铁：“前辈究竟是何人？有何指教？”即便面对无法揣度的强者，他守护林夕的姿态亦不容置疑。

　　老者对于司溟的戒备不以为意，反而轻轻笑了笑，露出满口整齐的白牙，与他苍老的面容形成诡异对比：“寂灭小子，不必紧张。老道若要对你们不利，方才便不会出手。至于我是谁……”他顿了顿，抬头望向浩瀚星空，语气带着一丝缥缈，“山野闲人，名号早已忘却。或许……你可以称我为‘守序人’。”

　　守序人？一个从未听过的称谓。

　　“前辈为何帮我们？”林夕从司溟身后走出，鼓起勇气问道。她感觉这老者并无恶意，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老者目光重新落回林夕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追忆：“帮你，原因有三。其一，受故人之托。”他指了指林夕怀中的凝魂温玉，“青丘那只小狐狸，多年前曾欠老道一个人情，此番感应到温玉气息，便知是你。她既选择助你明心见性，老道顺手护你一程，也算还了因果。”

　　故人？九尾天狐？林夕心中恍然，原来是因为青丘之缘。

　　“其二，”老者语气微凝，“便是因为你这‘变数’之身。天地寂灭大劫将至，周期轮回，避无可避。然天道无情，却总留一线生机。你，便是那遁去的一。老道虽已超脱俗世纷争，但也不愿见这方天地彻底归于死寂。”

　　寂灭大劫！生机变数！这与幽嬛师尊所言如出一辙！林夕呼吸一窒，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其三嘛……”老者忽然笑了笑，目光扫过司溟和墨白，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便是对你们两个小家伙，也有些兴趣。寂灭之道，蛇妖之魂，皆非常途。未来的路，或许会很有趣。”

　　司溟和墨白闻言，神色各异，却都沉默不语。

　　“方才那些人是何来历？他们为何屡次针对我？”林夕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老者面色稍肃：“那些人，隶属于一个名为‘噬魂殿’的隐秘组织。此殿历史悠久，行事诡秘，专修吞噬魂魄、操控死灵的邪法，旨在收集万魂之力，图谋甚大。他们与幽冥司素有旧怨，至于为何盯上你……”他看向林夕，“一方面，你的至阴之体与纯净魂力，是他们炼制某些顶级邪物的绝佳材料。另一方面，恐怕也与幽嬛那丫头留下的后手，以及你‘变数’的身份有关。具体缘由，老道亦不甚明了，需你们自行探寻。”

　　噬魂殿！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听其行事，便知是邪恶至极的组织。

　　“他们似乎对奶奶也很了解……”林夕想起血池老怪和慕容枫的往事。

　　老者叹了口气：“顾三娘当年，亦是惊才绝艳之辈，与噬魂殿的恩怨纠缠不清。其中细节，恐怕只有找到她的转世之身，或深入噬魂殿核心，方能知晓了。”

　　提到奶奶的转世，林夕连忙握紧凝魂温玉：“前辈可知我奶奶转世在何处？”

　　老者微微摇头：“轮回之事，玄奥莫测，即便老道，亦无法精准窥视。凝魂温玉只能指引大致方位与因果联系，具体所在，需你亲身去寻，机缘到了，自会相遇。”他话锋一转，提醒道：“不过，你需谨记，转世之人已非前世之魂，执念过深，反受其累。顺其自然，方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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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闻言，心中虽有些失落，但也明白老者所言在理，郑重地点了点头：“晚辈谨记。”

　　这时，老者目光再次变得深邃，看向南方天际：“你们接下来，是要前往南方寻找归墟之眼吧？”

　　司溟眼中精光一闪：“前辈知晓归墟之眼？”

　　“略知一二。”老者淡淡道，“归墟之眼，乃寂灭之心显化之处，亦是天地间最危险的绝地之一。凭你们现在的实力，贸然前往，十死无生。”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西南方向：“在去归墟之眼前，老道建议你们，不妨先去一趟‘云梦大泽’。”

　　“云梦大泽？”林夕一愣，那是一片传说中的广袤沼泽湿地，充满神秘与危险。

　　“云梦泽深处，隐居着一位故人，人称‘织梦老人’。”老者解释道，“他擅长编织梦境，窥探因果，或许能帮你们看清一些前路的迷雾，甚至……找到下一块轮回镜碎片的线索。而且，云梦泽本身，也是对你们心性实力的一场历练。”

　　织梦老人？轮回镜碎片线索？林夕和司溟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意动。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方向。

　　“多谢前辈指点！”林夕躬身行礼。

　　老者摆了摆手，身形开始渐渐变得透明，如同要融入月光之中：“缘起缘灭，自有定数。老道言尽于此，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了。记住，守住本心，明辨善恶，方能在劫波中寻得一线生机……”

　　话音袅袅，老者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院中重归寂静，只剩下四人面面相觑，心中波澜起伏。

　　守序人，噬魂殿，云梦泽，织梦老人……老者的一番话，为他们揭示了更广阔的天地，也带来了更沉重的责任与更凶险的前路。

　　“云梦大泽……”司溟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金色的竖瞳中光芒闪烁，“确实是个去处。”

　　墨白嘴角勾起一抹感兴趣的弧度：“织梦老人？听起来是个有趣的家伙。”

　　林夕握紧拳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无论前路如何艰难，她都不会退缩。为了奶奶，为了司溟，也为了这方天地的一线生机。

　　“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出发，前往云梦泽！”她坚定地说道。

　　夜色渐褪，东方泛起鱼肚白。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们将带着更明确的目标，走向那片神秘而危险的沼泽之地。未知的挑战与机缘，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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