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西海之约

　　百花谷的晨光透过氤氲的灵雾，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灵犀双修带来的玄妙共鸣渐渐消退，但那种心神交融、灵魂相依的亲密感却深深烙印在彼此心底。司溟依旧紧紧拥着林夕，下颌轻抵她的发顶，仿佛一松手她便会消失。林夕安静地依偎在他怀中，聆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冷冽气息与潜藏的温柔。

　　经此双修，林夕破碎的元婴虽未痊愈，但裂痕已初步弥合，不再有溃散之虞，一丝微弱的灵力重新在干涸的经脉中生出，缓缓流淌。更重要的是，她与司溟之间的羁绊，已深入灵魂，再无隔阂。司溟亦是获益匪浅，多年征战积累的暗伤被林夕纯净的至阴之气洗涤一空，道心通透，停滞的瓶颈隐隐松动，对寂灭中蕴藏的生灭真谛感悟更深。

　　“感觉如何？”司溟低声问，掌心依旧贴在她后心，渡着温和的本源之气。

　　“好多了。”林夕仰起脸，对他展露一个虚弱的、却发自内心的笑容，苍白的脸颊因这笑意添了几分生气，“元婴稳住了，只是……修为怕是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她内视着那布满细微裂痕、光芒黯淡的元婴，眼中掠过一丝黯然。从元婴初期跌落到近乎炼气期，这种落差，非亲身经历难以体会。

　　司溟金瞳微黯，收拢手臂，语气斩钉截铁：“无妨。修为尽失，我便陪你从头修过。天地之大，总有治愈之法。你的根基未毁，道心犹在，重临巅峰，只是时间问题。”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间，“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简朴的话语，却重若誓言。林夕心中暖流涌动，将脸埋在他胸前，轻轻“嗯”了一声。有他在，她便有无穷的勇气。

　　这时，墨白懒洋洋的声音自月桂树后传来：“啧啧，伤还没好利索，就开始腻歪了？看来是死不了了。”话音未落，他人已晃到泉边，幽紫的蛇瞳扫过气息相连的两人，嘴角带着惯有的戏谑弧度，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彩儿也化作人形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欣喜：“林夕姐姐，你终于好多了！吓死彩儿了！”

　　林夕对墨白感激地笑了笑：“多谢前辈护持。”又对彩儿柔声道：“让彩儿担心了。”

　　墨白摆摆手，目光落在林夕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灵犀双修虽妙，但也只是稳住了你的根基，治标不治本。你这元婴之伤，乃寂灭本源反噬及往生假死所致，寻常灵药功法，恐难奏效。”

　　司溟金瞳一凝：“前辈可知有何良方？”

　　墨白摸了摸下巴，幽紫的蛇瞳望向西方天际，若有所思：“据古籍残卷记载，西海极深处，有鲛人一族，其族中圣物‘海魂心玉’，乃万年海魄凝聚而成，蕴含至纯生命本源与安魂定魄之奇效，或可滋养修复受损元婴。只是……”

　　“只是什么？”林夕追问。

　　“只是西海鲛人族避世已久，踪迹飘渺，海魂心玉更是其至宝，非轻易可得。且西海广袤无垠，凶险莫测，深处更有上古海兽乃至空间裂缝，即便找到鲛人族，也未必能如愿。”墨白语气平淡，却点明了其中的艰难。

　　司溟闻言，金瞳中毫无波澜，只有一片沉静的决心：“既有线索，便值得一试。西海再险，也比不过归墟之眼。”他看向林夕，眼神询问。

　　林夕握紧他的手，眼神坚定：“我去。奶奶的仇要报，轮回镜碎片要寻，我的修为也必须恢复。我们不能一直困守于此。”她不能成为他的拖累，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既如此，便动身吧。”墨白似乎早有所料，“此地虽好，但非久留之地。寂灭之心投影虽被引走，难保不会有其他势力嗅着味找来。西海远离中土，或可暂避风波。”

　　计议已定，四人不再耽搁。司溟小心翼翼地将林夕抱起，她伤势未愈，长途跋涉仍需他看顾。林夕脸颊微红，却并未拒绝，乖巧地环住他的脖颈，将脸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稳健的步伐和胸膛传来的温度，心中一片安宁。

　　墨白袖袍一卷，妖风裹住彩儿，当先化作一道墨色流光，向西方掠去。司溟怀抱林夕，紧随其后。他刻意控制了速度，确保行进平稳，不让林夕感到丝毫不适。

　　一路西行，山川河流在脚下飞速倒退。林夕伏在司溟怀中，看着下方掠过的城池村落、壮丽山河，心中感慨万千。自离开清水镇，踏上这条布满荆棘的修仙路，经历了太多生死磨难，但也遇到了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奶奶的仇、幽冥司的秘辛、轮回镜的使命，如同沉重的担子压在身上，但只要有司溟在身边，她便觉得前路再难，也有勇气走下去。

　　司溟低头，看着怀中人儿恬静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脆弱得令人心疼，却又坚韧得让人敬佩。他收拢手臂，将怀抱更紧了些，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定要护她周全，让她再无烦忧。

　　数日后，一行人已抵达大陆西陲。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蔚蓝深邃的浩瀚海洋，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远方的气息。浪涛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永恒的轰鸣。

　　“这便是西海了。”墨白停下身形，望向茫茫海面，“鲛人族踪迹难寻，需得寻一处海市或修士聚集之地打探消息。”

　　司溟颔首，神识如潮水般向海域蔓延开去。片刻后，他金瞳微闪：“东北方向三千里外，有一岛，气息混杂，似有修士聚集。”

　　“那便去瞧瞧。”墨白当先引路。

　　不多时，一座规模不小的岛屿出现在视野中。岛上建筑颇具异域风情，码头上停泊着各式各样的海船和飞行法器，人来人往，竟是一处繁华的海上坊市，名为“碧波城”。

　　四人收敛气息，步入城中。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贩卖着各种海中奇珍、妖兽材料、功法玉简，叫卖声、议论声不绝于耳。林夕久未接触如此烟火气息，颇觉新奇。司溟则始终将她护在身侧，隔绝开拥挤的人流，冰冷的目光扫过四周，带着天然的戒备。

　　墨白寻了一间看起来颇为气派的茶楼，要了间雅室。点上一壶灵茶后，他屈指弹出一枚中品灵石给侍者，看似随意地问道：“小哥，打听个事儿。近来可有关西海鲛人的消息？”

　　那侍者接过灵石，脸上堆满笑容，压低声音道：“几位客官是外来修士吧？鲛人族可是稀罕物，等闲难见。不过……您几位算是问对时候了！”他神秘兮兮地左右看看，“听说啊，三个月后，在离此万里之外的‘明珠群岛’附近，有一场十年一度的‘海市蜃楼’拍卖会！那拍卖会背后据说就有鲛人族的影子，每次都会流出些海底奇珍，甚至……可能有鲛人泪或者鲛绡之类的宝物出现！说不定，就有海魂心玉的消息呢！”

　　海市蜃楼拍卖会？鲛人泪？司溟与林夕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意动。这或许是个机会。

　　“明珠群岛在何处？”司溟沉声问。

　　侍者忙道：“由此向西，御器飞行约莫七八日路程。客官若要去，可得尽早，那拍卖会门槛不低，需得有引荐或足够分量的宝物才能入场。”

　　打听到所需消息，四人离开茶楼，在城中寻了处僻静客栈住下。

　　客房内，司溟布下禁制，对林夕道：“你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在此静养，我与墨白前去打探即可。”

　　林夕却摇头，握住他的手：“不，我要一起去。我的伤需要静养，但总闷着反而不好。况且，寻找心玉是为我疗伤，我怎能置身事外？放心，我会量力而行，不会逞强。”她眼神清澈而坚持。

　　司溟看着她倔强的模样，知她心意已决，终是叹了口气，妥协道：“好。但一切需听我安排，不可妄动。”

　　“嗯。”林夕展颜一笑，如春花绽放。

　　窗外，海鸥鸣叫，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新的旅程，就在这片无垠的西海上展开。前路是未知的深海、神秘的鲛人、可能出现的强敌，以及那渺茫的治愈希望。但此刻，两人携手站在窗边，望着那片承载着希望与挑战的蔚蓝，心中只有彼此扶持、共同前行的坚定。

　　西海之约，就此定下。而他们的命运，也将在这片广袤的海洋上，写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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