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咒成潭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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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无救离去已三日。云渺秘境中,时光仿佛凝滞,唯有灵潭水波不兴,钟乳石髓滴答,标记着光阴的流逝。林夕盘膝坐于潭边,周身气息与秘境愈发契合,近乎融为一体。她双目紧闭,面容肃穆,双手在胸前结着一个极其复杂玄奥的印诀,十指翻飞间,带起道道残影,指尖萦绕着精纯的幽暗气流。
那气流不再是最初的冰冷死寂,而是在死寂深处,孕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能涤荡万物的“净”意。这便是“净源返本咒”修炼至一定火候的征兆——于寂灭中窥见生机,于终结处感悟初始。
这三日,她不眠不休,全身心沉浸在对这道古老咒法的领悟之中。有幽冥令散发的冥府法则护持心神,有寒髓灵潭提供的精纯灵气滋养肉身,她的进展可谓神速。传承玉璧上那些晦涩难懂的符文音节,如今已能流畅吟诵;繁复多变的手印,也已掌握了七七八八。
然而,越是深入,她越是感受到这道咒法的浩瀚与艰深。它不仅仅是一种驱邪净化的术法,更涉及到对能量本质、对因果轮回的深刻理解。每一次结印,每一次诵咒,都仿佛在触摸某种天地规则,对她的心神消耗极大。
此刻,她正尝试将最后几个关键印诀连贯起来,完成一个小周天的循环。神识高度集中,体内寂灭气旋以前所未有的精密轨迹运转,丝丝缕缕的净化之意随着手印的变幻而流转、凝聚。
突然,当她最后一个印诀即将完成的刹那,神识中仿佛有一根弦绷到了极致!
“嗡!”
一声轻微的震鸣自她丹田深处响起,并非来自气旋,而是源自那枚一直沉寂的“溟锁”古玉!古玉毫无征兆地散发出温润的光芒,一股远比她自身精纯、带着司溟本源气息的玄阴之力,如同受到咒法意境的牵引,自发地融入她正在结印的寂灭气流之中!
两股同源却各有侧重的力量——林夕的寂灭与司溟的玄阴——在这一刻,因“净源返本咒”这道桥梁,产生了奇妙的交融!
刹那间,林夕只觉灵台一片空明,之前滞涩的关节豁然贯通!手印变幻如行云流水,口中咒文吟诵如溪流潺潺!一道清晰无比的、蕴含着净化与寂灭双重意境的能量轨迹,在她体内完美成型,并透体而出,在她身前凝聚成一个巴掌大小、缓缓旋转的、半黑半白的玄奥符印!
符印成型的瞬间,整个灵潭的潭水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剧烈地沸腾起来!不再是之前受到外力冲击的荡漾,而是源自潭底深处的、某种本源的共鸣!潭底那些聚灵玉光华大放,磅礴的灵气被符印疯狂抽取、转化!
成功了!她终于初步练成了“净源返本咒”的基础符印!
林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但更多的是凝重。这符印虽小,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而且似乎对至阴至净之物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她小心翼翼地将神识附着在符印之上,尝试着引导它。符印随着她的意念缓缓移动,所过之处,空气中残留的细微邪秽之气如同冰雪消融般被净化一空。她甚至能感觉到,这符印与遥远方向某个充满污秽能量的源头(或许是幽泉中被污染的源核)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针锋相对的感应!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初步成功的感悟中时,异变再生!
“哗啦——!”
灵潭中央,原本平静的潭水猛地向上凸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水包!紧接着,水包炸开,一道粗壮的水柱冲天而起,直冲洞顶!水柱并非清澈的潭水,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浑浊的暗蓝色,其中更夹杂着丝丝缕缕如同活物般扭动的黑气!
一股阴冷、暴戾、充满怨恨的恐怖气息,随着水柱的喷发,瞬间席卷了整个秘境!温度骤降,洞壁凝结出冰霜,连那面传承玉璧都蒙上了一层晦暗之色!
“怎么回事?!”林夕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警惕地盯着那喷涌的诡异水柱。这气息……绝非灵潭本身所有,更像是某种被封印在潭底深处的可怕存在,被她的净源返本咒印无意中引动或是刺激到了!
难道这云渺灵潭之下,除了聚灵玉,还镇压着别的东西?是司溟当年留下的?还是……这秘境本身固有的隐秘?
浑浊的水柱持续喷涌,其中扭动的黑气越来越浓郁,渐渐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模糊扭曲、充满痛苦和怨恨的鬼脸,发出无声的咆哮,疯狂冲击着秘境的空间壁垒!
整个秘境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刚刚稳定的环境眼看就要崩溃!
林夕不及细想,危机当前,她下意识地将刚刚凝聚成型的净源返本符印,对准了那张怨气冲天的鬼脸,全力推了出去!
“净!”
她口中清叱,体内寂灭之气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半黑半白的符印迎风便长,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撞上了那张鬼脸!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刺耳的声音响起!符印上的净化之力与鬼脸的怨煞之气激烈冲突,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鬼脸发出凄厉的尖啸,黑气疯狂翻涌,试图污染吞噬符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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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净源返本咒不愧是幽冥司秘传,专门克制邪秽!符印虽小,却极其坚韧,净化之光如同利剑,不断消磨着鬼脸的黑气!林夕全力维持着符印,脸色苍白,神识剧烈消耗,但她咬牙坚持着。
就在僵持之际,她膝上的幽冥令忽然自动飞起,悬浮在她头顶,洒下一片清冷的冥光,护住她的心神。同时,令牌上某个不起眼的符文微微一亮。
下一刻,秘境入口处光影一闪,巡阳使范无救去而复返!他显然是通过幽冥令的感应察觉到了此地的剧变!
范无救看到潭中喷涌的怨气鬼脸和正在与之抗衡的林夕,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反应极快!他并指如剑,凌空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一道凝练的黑色剑气如同来自九幽的锁链,瞬间缠绕上那张鬼脸!
“封!”
范无救低喝一声,剑气锁链骤然收紧,配合着林夕的净源符印,硬生生将那鬼脸勒碎、净化成缕缕青烟,最终消散无踪。
浑浊的水柱也随之平息,潭水渐渐恢复清澈,但那股阴冷的怨气却仿佛融入了空气中,让秘境平添了几分诡异。
范无救收回剑气,脸色凝重地看向潭底,又看向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林夕。
“这潭下……竟还封着一道如此凶戾的‘泉魄’怨念?”他眉头紧锁,“看来这云渺秘境的来历,比卷宗记载的还要复杂。林姑娘,你没事吧?”
林夕摇了摇头,收起符印,心有余悸地看着恢复平静的灵潭。泉魄怨念?难道这口灵潭,也曾镇压过某种凶物?司溟知道吗?他选择此地作为据点,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范无救走到潭边,仔细感知了片刻,沉声道:“怨念虽暂时被压制,但其根源未除,恐会再生波澜。此地不宜久留了。林姑娘,你咒法既已初成,或许……该动身了。”
他看向林夕,目光深邃:“我刚收到地府传讯,九幽在清水镇的动静越来越大,烛阴似乎已准备进行最后一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寻找幽冥司人间据点之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林夕心中一凛。咒法初成,便引动潭下异变,外界局势也已刻不容缓。这短暂的安宁,果然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
“好,我们这就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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