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鱼好贵

　　舜海浪拧开矿泉水瓶，瓶口倾斜，调好的盐水倒进竹篓。

　　竹篓里的石斑鱼顿时来了精神，尾巴‘啪啪“拍打着竹筐。

　　“刘哥，我这有老虎斑，一斤多重的…”

　　“你小子没蒙我吧？”刘志明手指一弹，烟头’嗖‘地飞了出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竹篓前，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把脑袋扎进竹篓里观察。

　　“哎哟我的天呐！这么多石斑鱼？你们哥俩这是要发啊！”

　　刘志明突然扯着嗓子喊起来，直接把路过的人给喊了过来。

　　“啥？老虎斑？”

　　“稀罕货啊，真的假的？”

　　“这可是稀罕玩意儿！”

　　刘志明这一嗓子让看热闹的人一下全围了过来。

　　里三层外三层把摊位围得严严实实。

　　海狗子吓得直往后缩，’呜呜‘直叫唤。

　　刘志明脸色一下子变了，赶紧捂住嘴，脑门子上冒出一层细汗：“小兄弟，还没请教你贵姓？”

　　“刘哥，我叫舜海浪。”他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小飞，哥俩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左一右把竹篓挡得严严实实，“这是我弟小飞。”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忍不住要掀竹篓看个究竟。

　　小飞赶紧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往前一挡，生怕这些毛手毛脚的把鱼给碰坏了。

　　刘志明急得直搓手，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

　　“海浪老弟，看你们哥俩这架势，你是当家的吧？”

　　他凑到舜海浪耳边，压低声音：“这老虎斑卖给你刘哥，保证亏待不了你！”

　　舜海浪没吭声。

　　这老虎斑可是他今天的压箱底宝贝，哪能随便松口？

　　“海浪老弟，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怎么卖？”刘志明追着问。

　　舜海浪的手轻轻搭在竹篓上，眼睛平静地看着对方。

　　“刘哥，我不清楚老虎斑今天的行情。”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

　　这里头有三条一斤多的老虎斑，还有八条七两上下的大石斑鱼。说着他飞快地掀开竹篓又合上，让人隐约看见里头的石斑鱼。

　　“哥你出个价，合适就全包给你。”

　　刘志明眼珠子滴溜溜转，下嘴唇都快被门牙咬破了。

　　他心里噼里啪啦打着算盘：那些领导来吃饭，一斤卖一百块跟玩一样，反正他们也分不清老虎斑和普通石斑…

　　想着水箱里三条老虎斑游来游去的样子，领导们眉开眼笑的画面就在眼前。

　　“海浪老弟，一口价三十一斤。”

　　他装出一副肉疼的样子，“这可是打包价，咱们熟人不讲虚的。”

　　舜海浪面不改色，心却’咚咚‘直跳。

　　大军叔说的价格压根不靠谱，这都翻倍了！

　　还有那三十五个雪蛤没出手呢…

　　就在俩人各怀鬼胎的时候，突然听见’嗤‘的一声笑。

　　一个穿白背心的秃顶大叔指着刘志明：“你这人不地道，欺负燕子港的孩子不懂行是吧？”

　　“小兄弟，五十一斤卖我！”

　　刘志明气得脸都紫了：“行啊，五十一斤你收！保管没人跟你抢！”

　　他飞快地掐着指头算，唾沫星子乱飞：“我拿回去要保险，要给厨子开工钱，一条赚二十块还叫不地道？”

　　人群顿时炸了锅。

　　一条赚二十？这种好事谁不眼红？县城的收购员们纷纷掏出计算器，‘啪啪’按得噼里啪啦。

　　“三十六！”

　　“三十七！让小兄弟多挣点！”

　　“三十八卖我，买回去自家吃！”

　　“你吃得起？”

　　“管得着吗？我家有钱乐意怎么造！”

　　叫价声最后停在三十八。

　　小飞紧张地拽了拽舜海浪的衣角。

　　“四十！”刘志明彻底上了头，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少说也有五十张。

　　“四十一斤，谁还跟？”他也不等舜海浪答应，直接把钱塞进小飞怀里，“多退少补！”

　　看热闹的都傻眼了。

　　先前出三十五的秃顶大叔摇摇头走了。

　　戴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撇撇嘴：“超过三十八我不跟了，你这四十一斤还有得赚，不过路上要是死了可就得赔本。”

　　这个道理，倒腾海货的人都心里有数。

　　“呵呵，刘哥痛快。”舜海浪嘴角一翘，朝小飞使个眼色，“拿秤来，给刘哥称准点儿。”

　　刘志明看着十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心里乐开了花：又肥又大，品相完好无损。

　　那杆老式木秤在小飞手里来回调着平衡。

　　刘志明这种越有钱越抠的那种人，眼珠子死死盯着秤砣，最后停在十一斤二两的位置。

　　舜海浪把鱼放回竹篓：“给刘哥算十一斤整吧？竹篓也送你得了。”

　　“四百四。”小飞听到这个数，腿一软差点坐地上，被舜海浪一把扶住。

　　就连早有准备的刘志明也手指头一哆嗦。

　　但他想着这些鱼转手能卖七百多，也就释然了。

　　四十四纸币在他指尖‘哗啦啦’点出来：“四百四，你们哥俩点点，别数错了。”

　　厚厚纸币结递到舜海浪手里时，还能摸着刘志明手上的汗。

　　“刘哥爽快。”舜海浪接过钱，招呼小飞，“搭把手，帮刘哥把竹篓绑结实。”

　　小飞麻利地拿起摩托车上的绳子，在后座绕了好几圈，最后用力推了推：“稳当了！”

　　“对了，”刘志明踩在点火踏板上的脚突然停住，“你们哥俩往后有货…”

　　“优先卖给刘哥。”小飞抢着说。

　　刘志明哈哈大笑：“哥哥保管亏待不了你们！这鱼我得赶紧带回去养着，死了可要折价了。”

　　舜海浪拿起勺子又浇了两下海水：“让小家伙们多撑会儿。”

　　“够机灵！”刘志明竖起大拇指。

　　在他看来，也就舜海浪这样懂得伺候海货的人，才能把鱼养得这么精神。

　　“刘哥，方便的话帮我带个电子表，要防水的那种。”

　　刘志明点点头：“成，改天买了放后备箱。”

　　说完一拧油门，摩托车带人消失在集市上。

　　“哥，你不是有电子表吗？咋还要买？”小飞摸不着头脑。

　　舜海浪翻了个白眼，把钱仔细收好：“给你买的！连个看钟点的都没有，往后起早贪黑多不方便。”

　　小飞一头扎进舜海浪怀里：“海浪哥你对我真好！”

　　突然，不远处的海狗子‘汪汪’叫得急。

　　兄弟俩这才想起还有海货没卖完，赶紧往回跑。

　　看热闹的人堆里，有个鬼鬼祟祟的正要顺走大青蟹。

　　海狗子龇着牙，警惕地转来转去。

　　蹲在地上的那人盯着海狗子：“你这狗还挺精，知道帮主人看摊子。”

　　舜海浪和小飞交换了个眼神。

　　这人刚才明明在不远处挑海带，这会儿又悄悄折回来了。

　　见哥俩警惕地盯着自己，大叔讪讪地站起身，干笑两声：“小兄弟，这雪蛤不错，咋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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