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问心险途与幻境试炼

　　山路崎岖，陡峭异常。裸露的岩石锋利如刀，湿滑的青苔遍布小径。

　　张道陵手脚并用，攀爬得极其艰难。每一次抓握凸起的岩石，都牵扯着肋下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每一次向上蹬踏，双腿都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汞，颤抖不止。

　　汗水混着血水，不断从他额头滚落，浸湿了破烂的道袍，在身后留下点点暗红的痕迹。

　　他不得不频繁停下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刺痛，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浓郁的仙灵之气，勉强压制着体内蠢蠢欲动的魔气和毒素。

　　越往上爬，仙灵之气越发浓郁精纯，如同实质的雾气缭绕周身。

　　这本是滋养身体的绝佳环境，但与之相伴的，却是一股越来越强大的无形压力！这压力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和灵魂！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云雾深处凝视着他，拷问着他的道心、过往、甚至潜藏的恐惧。疲惫感和精神上的重压如同两座大山，几乎要将他压垮。

　　刚爬到半山腰一处稍显平缓的平台，异变突生！

　　呜——！

　　毫无征兆地，平地刮起一阵猛烈的罡风！这风绝非寻常山风，它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强大的撕扯之力，卷起无数碎石砂砾，如同无数把飞刀利刃，劈头盖脸地向他打来！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呃！” 张道陵猝不及防，被狂风吹得一个趔趄，险些摔下悬崖！他慌忙俯身，死死抱住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砂石如同冰雹般砸在他的后背、手臂、脸颊上，留下道道血痕！眼睛被风沙迷得几乎无法睁开！

　　他咬紧牙关，体内微弱的道元本能运转，丹田处沉寂的五灵珠再次透出极其黯淡的微光，形成一个薄弱的护体光晕，勉强抵御着风沙的侵袭。他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死死抓住唯一的依靠。

　　就在他全力抵抗狂风之际！

　　唳——！！！

　　一声穿金裂石、充满凶戾之气的鹰啼撕裂狂风，从头顶云雾中传来！

　　张道陵猛地抬头！只见一只体型大得惊人的山鹰，如同离弦的黑色闪电，冲破翻滚的云雾，朝着他猛扑而下！

　　那山鹰双翼展开足有丈余，铁钩般的利爪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锐利的鹰眼死死锁定了他，带着捕食者的凶残！

　　“孽畜！” 张道陵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他此刻双手抱着岩石，姿势极其不利！千钧一发之际，他腰部猛地发力，身体如同灵猿般向侧面一滚！

　　嗤啦！

　　山鹰的利爪擦着他的肩头掠过，道袍连同皮肉瞬间被撕开几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一击不中，山鹰在空中一个灵巧的盘旋，再次俯冲而下，速度更快，气势更凶！狂风似乎都成了它的助力！

　　张道陵眼中寒光一闪！他知道，不解决这头凶禽，别说登顶，连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他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和全身的疲惫，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锵”地一声，抽出了那柄陪伴他多年的佩剑！剑身古朴，此刻却因主人的杀意而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来吧！” 他低吼一声，不再被动防御，而是迎着再次扑来的山鹰，主动出击！

　　一人一鹰，在这狂风呼啸的半山平台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

　　张道陵步法灵动，在狭小的平台上辗转腾挪，避开山鹰致命的扑击和利爪撕扯。手中长剑化作点点寒星，精准地刺向山鹰相对脆弱的眼睛、翅膀关节！他的剑法精妙，带着一股不屈的韧劲，每一剑都倾注了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

　　嗤！剑锋划过山鹰的翅膀边缘，带起一溜血珠和几片黑羽！

　　唳！山鹰吃痛，凶性更盛，双爪如钩，带着凌厉的劲风再次抓下！

　　张道陵一个矮身滑步，险险避开，反手一剑撩向山鹰柔软的腹部！

　　山鹰猛地振翅拔高，剑尖只划破了它的尾羽！

　　战斗激烈异常，险象环生。张道陵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汗水血水混在一起，道袍几乎成了血衣。山鹰也并非毫发无损，身上多处被剑锋划伤，动作稍显迟滞。但它仗着空中优势和强悍的体魄，依旧占据上风。

　　张道陵知道，久战必失！必须速战速决！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准山鹰再次俯冲扑击的瞬间，没有闪避，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体微侧，将受伤的左肩暴露出来！

　　山鹰果然上当，铁爪直取他暴露的肩头！

　　就是现在！

　　张道陵眼中精光爆射！他弃守为攻，无视抓向肩膀的利爪，右手长剑灌注全身残余灵力，如同毒龙出洞，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快如闪电般刺向山鹰因为扑击而大开的胸膛！

　　噗嗤！

　　长剑精准地贯入山鹰的心脏！与此同时，山鹰的铁爪也深深抓入了他的左肩！

　　“呃啊！” 剧痛让张道陵眼前一黑，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握剑的手腕猛地一绞！

　　唳——！！！

　　山鹰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眼中凶光迅速黯淡。张道陵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拔出长剑，一脚将垂死的山鹰踹下悬崖！沉重的坠落声很快被风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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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拄着剑，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左肩血肉模糊，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岩石。剧烈的战斗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但他不敢停留，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了伤口，再次抬头望向那依旧遥不可及的峰顶。

　　狂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他吞下几粒之前老者未收回的、仅存的疗伤丹药（假设仙灵秘境老者未收回丹药），感受着药力化开带来的微弱暖流，再次迈开了脚步。每一步，都踏在血与汗铺就的路上，更加沉重，却也更加坚定。

　　越接近峰顶，仙灵之气浓郁得几乎化为液态，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饮下琼浆玉液，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压制着魔气。但那无形的精神压力也达到了顶点，仿佛整个山峰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灵魂上。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着身体机械地向上攀爬。

　　终于，当他的手指扒住最后一块凸起的岩石，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拖上峰顶平台时，他几乎虚脱，瘫倒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峰顶不大，云雾缭绕。平台中央，一株不过尺许高的奇异植物静静生长。它通体碧绿如玉，叶片如同最纯净的翡翠雕琢，顶端盛开着一朵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圣洁白光的花朵——那便是仙灵草！它静静地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充满无限生机的气息，仿佛世间一切污秽和伤痛在它面前都会消融。

　　希望的光芒在张道陵眼中亮起。他挣扎着，手脚并用地向那株仙灵草爬去。近了，更近了！他颤抖着伸出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碧玉般的叶片……

　　就在这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

　　异变再生！

　　仙灵草柔和的白光陡然扭曲、变幻！一道虚幻却无比清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光芒中凝聚而出，恰好挡在了他与仙灵草之间！

　　白衣胜雪，身姿婀娜，面容清丽绝伦，嘴角却噙着一抹冰冷刺骨、充满怨毒与嘲讽的笑意——正是那个险些置他于死地的魔宗妖女！

　　幻影“妖女”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直刺张道陵的心底：

　　“张道陵…你还没死吗？真是命硬啊…”

　　“看看你这狼狈的样子，像条丧家之犬…还妄想得到仙草？”

　　“你以为逃到这里就安全了？魔宗的阴影无处不在…你逃不掉的…”

　　“放弃吧…把灵珠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否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你那些死去的同门一样…还记得他们临死前的惨叫吗？哈哈哈…”

　　那声音如同魔音灌耳，不仅刺激着他的耳膜，更直接勾动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伤痛和愤怒！那些被魔宗屠戮的同门惨状、被欺骗的屈辱、一路逃亡的艰辛绝望…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体内被压制的魔气仿佛受到了这幻影魔音的引动，再次疯狂躁动起来，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神！

　　“闭嘴！！！” 张道陵双目瞬间赤红，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愤怒和杀意几乎冲垮理智！他下意识地就想抽出长剑，将这幻影碎尸万段！

　　但就在杀意升腾到顶点的瞬间，他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如同闪电般划过——这是考验！是问心峰最后的、也是最险恶的幻境试炼！它直指人心最脆弱之处，引动心魔！

　　“幻象！皆是幻象！”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守住心神，眼中赤红稍退，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如铁的清明！他死死盯着那喋喋不休、试图瓦解他意志的“妖女”幻影，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妖女！休想乱我道心！同门之仇，欺骗之恨，张道陵铭记于心！他日必当百倍奉还！今日，这仙灵草，我取定了！”

　　话音未落，他不再去看那幻影，也不再理会那蛊惑人心的魔音。他猛地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强行运转起《玄元祛魔录》的心法！

　　微弱却精纯的道元在经脉中艰难流转，五灵珠的微光透体而出，驱散着幻音带来的精神侵蚀和魔气躁动。

　　他无视了挡在身前的幻影，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和对仙灵草气息的感应，闭着眼，伸出手，坚定地、缓慢地，朝着仙灵草的位置抓去！

　　幻影“妖女”发出刺耳的尖叫，幻化出无数魔爪向他抓来，各种恶毒的诅咒和诱惑之语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张道陵牙关紧咬，嘴角溢出鲜血，身体因抵抗巨大的精神冲击而剧烈颤抖，但他的手臂却稳如磐石，坚定不移地向前探出！

　　终于！

　　指尖传来一股温润如玉、充满无限生机的触感！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仙灵草茎干的刹那！

　　“啊——！” 幻影“妖女”发出一声不甘的凄厉尖啸，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消散！所有的幻象、魔音、精神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峰顶之上，只剩下张道陵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株静静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仙灵草。他缓缓睁开眼，看着手中这株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仙草，眼中充满了疲惫，却也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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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心翼翼地将仙灵草连根采下，捧在掌心。那纯净的生机之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瞬间抚平了精神上的创伤，体内躁动的魔气和毒素如同遇到克星，被强行压制下去，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让他几乎枯竭的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

　　张道陵捧着仙灵草，拖着疲惫却轻松了许多的身体，一步一步走下了问心峰。当他再次出现在那月白道袍老者面前时，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晚辈…幸不辱命。” 张道陵将仙灵草双手奉上，声音依旧沙哑，但气息明显平稳了许多，身上残留的魔气也淡薄了不少。

　　老者接过仙灵草，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不错。能在如此重伤疲惫之下，突破重重险阻，尤其是最后关头守住本心，识破并击溃心魔幻象，足见你心志坚韧，道心未泯。这仙灵草，是你的了。” 他将仙灵草递还给张道陵。

　　张道陵郑重接过，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仙灵草入手，那股温润的生机便源源不断地滋养着他，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老者看着他，缓缓道：“此仙灵草蕴含精纯生机，可滋养你受损的根基，更能暂时压制你体内残余的魔气与毒素，延缓其恶化。你可在秘境边缘寻一处僻静之所，借助此地仙灵之气与仙草之力，恢复一些元气。”

　　张道陵闻言，心中感激，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成全！此恩晚辈铭记于心！”

　　然而，老者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

　　“不过，仙灵草终究只能‘压制’，而非‘根除’。你体内魔气与毒素已深入本源，与你的道基纠缠不清。若要彻底拔除，永绝后患，单凭仙灵草之力，远远不够。”

　　张道陵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急切问道：“敢问前辈，如何才能彻底祛除此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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