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的问题

　　程世涛躲在浓密的树丛后面静静地趴伏着，将手中的望远镜伸出树丛死死锁定着远处公路上蜿蜒而来的苏联军队。

　　那是一支由三辆T-34坦克领头，几辆拉着牵引火炮的卡车紧随其后，以及大约三百名步兵组成的队伍。

　　规模并不算庞大，甚至可以说是这几天来，程世涛所见过的最弱的一支苏军部队。

　　但即便如此，对于他们这辆孤零零的四号坦克来说，依然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经过这几天苏军大场面的洗礼，程世涛发现自己那颗原本脆弱的小心脏，居然变得坚强了不少。

　　换做几天前，看到这阵仗，他估计早就吓得手脚冰凉，心跳加速到嗓子眼了，说不定还会呼吸困难，两眼一黑昏倒过去。

　　结果在不知不觉间，程世涛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逐渐适应这种节奏，对这种阵仗开始免疫了。

　　直到苏联军队渐渐远去，程世涛这才缓缓地站起身。

　　“也不知道撤退的计划是不是正确的。”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再往西撤退的话肯定会和之前的巨量苏军碰见，到最后没准还是要真刀真枪的干一架，这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如果她们因为自己的决定而遭遇不测……

　　程世涛不敢再想下去，他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些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

　　“程君，你在想什么呢？”美穗的声音突然响起，将程世涛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看着走到身前的美穗，程世涛勉强笑了笑，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感慨什么？咱们不是按照计划很顺利的躲过了苏军的一次又一次追击么？”美穗歪着头，似乎有些不解。

　　“西住同学，你是认真的？“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那么多军队只追击咱们的错觉？”

　　程世涛愣住了，这天真的发言，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特别是这种发言明显不符合他对面前少女的认知。

　　“玩笑，当然是玩笑的，看你这么闷闷不乐的样子，连带着我也开始莫名的紧张。”

　　美穗回头看了看正在休息的纱织等人，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当然再坏也不能比上战场更坏了吧。”美穗努力踮起脚，伸着胳膊拍了拍程世涛的肩膀，很认真地说道，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还有，以后你就叫我美穗吧，总是西住同学，西住同学的，多少有些太过疏远了。毕竟大家也算得上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同志？对吧。”美穗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

　　“那你叫我世涛或者其他都行，你也知道我不是你们霓虹人，没有那么多讲究。”程世涛低头看着这个努力想要安慰自己的姑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报告车长，打扰到你们的好气氛了。”一个声音突然从两人之间冒了出来，吓了两人一跳。

　　“噫？”

　　“啊！”

　　美穗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地向后退了几步，程世涛猛地伸出手一把拉住差点摔倒在地的美穗。

　　“啊，麻子……你在说些什么啊！！”美穗站稳后迅速反应过来，红着脸用力拽住麻子的肩膀，用力地晃动着手足无措的麻子。

　　“啊，美穗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是我不对，可我是真的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麻子的身体被美穗剧烈晃动，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走样。

　　听到这句话，美穗立刻将麻子扶好，右手化作拳头抵在嘴前轻轻咳嗽两声说道：“什么事，麻子？”

　　“出现了一个坏消息……”这时麻子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

　　“怎么了？”美穗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同时看了一眼程世涛。

　　“坦克的燃料……已经快用完了。”麻子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什么？！”美穗惊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努力强打起精神。

　　她迅速地跑到四号坦克跟前，灵活的钻进坦克的驾驶员位置。

　　在看到燃料表的指针已经处于警示的红色后，感觉身体里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直接瘫倒在座椅上。

　　“冷泉……麻子，对吧。”程世涛走到麻子身边。

　　“叫我麻子就行。”麻子看了眼程世涛，满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

　　“好，那我也不客气了。坦克剩余的燃料应该还够咱们跑多远？”听到麻子的话，程世涛连忙问道。

　　“最多……再行驶十公里。”麻子闭着眼睛想了想，歪着脑袋说出一个不算乐观的数字。

　　十公里？程世涛愣住了。

　　在这种荒郊野外，十公里算什么？别说找到补给了，恐怕连个村庄都找不到！

　　不对啊，我记得四号坦克纸面的续航里程不应该这么短才对啊。

　　难道是我记错了？这才几天……等等，糟糕！公路和越野的里程数肯定对不上。

　　想到这里，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自己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个……程君，”美穗快步走向程世涛，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你知道……最近的城镇在哪里吗？”

　　“我……我也不知道。”他艰难地开口，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咽了下唾沫。“不过，我们可以看看地图……”

　　程世涛手忙脚乱地打开挎包，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地图，手指颤抖着在上面摸索。

　　当看到上面标注的最近城镇也在十五公里开外时，他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

　　更重要的是，地图上清晰地显示临近小镇的最后几公里，周围没有任何植被。

　　几个人脑袋凑在一起，盯着那张地图，谁也没说话。

　　相互之间看了看，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绝望。

　　美穗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麻子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是平时总挂在嘴角的哈欠，这会儿也消失不见了。

　　没有燃料，坦克就是一堆废铁，意味着自己等人失去反击的能力，失去最后的屏障。

　　这短短的五公里！简直就是一道天堑，硬生生把她们和希望隔开。

　　“这……这可真是……”程世涛苦笑着，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和美穗一样，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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