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价值天平

　　深夜袭杀的硝烟仿佛还残留在小院的空气中，弹孔与血迹尚未清理，惊魂未定的陈雪坚持留下来陪伴，坚持在厢房守夜，坚持要等杨帆手臂上那道不算深却触目惊心的伤口处理好。杨帆没有拒绝这份带着颤抖的关切，他知道，此刻任何推拒都会加剧她的不安。

　　就在他刚用自制的金疮药处理好伤口，用干净布条包扎妥当之际，那个几乎从未主动响起的、苏晓留下的特殊加密通讯器，发出了低沉而持续的嗡鸣。

　　杨帆目光一凝，示意陈雪噤声，走到里间，按下了接听键。

　　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却并非苏晓清冷的声音，而是一个略显低沉、带着几分威严的男声，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国安。

　　“杨帆先生，”李国安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关于你住所今晚发生的恶性袭击事件，我们已初步掌握情况。”

　　杨帆心中微震，异调局的消息，果然灵通得可怕。他沉默着，等待下文。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幽冥会’近期在本地及周边区域的活动频率显着增加，其行为模式也趋于激进和不顾后果。”李国安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做一份客观报告，“今晚的事件，无论从手法还是目标选择来看，都与他们的风格高度吻合。”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这意味着，杨先生，你已经正式进入了这个危险组织的视线，并且被标记为需要‘清除’的目标。对方的决心和手段，想必你已经亲身体会到了。”

　　杨帆握紧了通讯器，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李处长告知我这些，是意味着异调局准备介入？”

　　“介入，有其标准和限度。”李国安的回答滴水不漏，“国家资源，需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对于民间人士，尤其是具备特殊能力的人士，我们秉持的原则是：观察、评估，并在确有必要且符合整体利益的情况下，提供适当的保护或协助。”

　　他的话语开始带上了一丝审视的意味：“杨先生，异调局不是保姆，更不是谁的私人保镖。我们关注你，是因为你展现出了处理‘异常现象’的潜力和独特价值。但‘价值’本身，是一个需要持续证明的动态概念。”

　　“证明价值？”杨帆咀嚼着这个词。

　　“没错。”李国安的语气变得更为严肃，“证明你不仅有能力自保，更有能力在未来的某些‘特定情况’下，为国家、为社会稳定做出相应的贡献。证明你的‘潜力’能够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实力’，并且这份实力是可控的、是倾向于秩序的。”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意思表达得足够清晰：“换句话说，杨先生，你需要展现出足够让我们认为，在你身上投入关注和资源是‘值得’的。一个无法在危机中成长，甚至无法保全自身的目标，对异调局而言，其‘价值’会随着风险的提升而迅速衰减。官方资源，不会无限期、无条件地投入在一个‘潜力未知’或‘成长停滞’的个体上。”

　　这话语冷静得近乎残酷，却无比真实。异调局不是慈善机构，它是一个维护特定秩序和利益的强力部门。它或许会欣赏你的潜力，但绝不会为一份不确定的潜力去承担过高的风险和成本。

　　杨帆沉默了。他听懂了李国安的潜台词：你被幽冥会盯上，很危险，异调局知道，也可能在某种程度上“看着”。但如果你想获得更主动、更实质性的保护或支持，那么，拿出你的本事来，证明你值得这份投资。是迅速提升实力，在下次危机中展现出更强的生存和反击能力？还是能在其他方面，展现出不可替代的独特价值？

　　“我明白了，李处长。”杨帆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意，“感谢您的提醒。我会……认真考虑我的‘价值’所在。”

　　“很好。”李国安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通讯器保持畅通，如有紧急且符合‘必要’标准的情况，可以联系。另外，近期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公开活动，注意安全。”

　　通讯中断。

　　杨帆放下通讯器，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但他却感觉一股比深夜枪火更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幽冥会的獠牙已然见血，不死不休。而异调局，这个看似可能的盟友或庇护所，却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将他放在了价值的天平上，等待着他自己去增加砝码。

　　压力，从未如此刻般巨大而具体。

　　他不能再有任何侥幸心理。自保，不能再依赖于可能的外援或对方的疏忽。他必须尽快地、实实在在地提升自己的实力！

　　无论是按部就班、希望能有所突破的《道德经》心法，还是那危险却可能带来质变的“极境”之路，他都必须要更快地取得进展！

　　他走到窗边，看着自己包扎着的手臂，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起了更加炽烈的决心。

　　外部压力与内部修炼的需求，在此刻彻底交汇，化作一股无可抗拒的动力，推动着他，必须向前，必须变强！

　　价值，是靠实力证明的。而生存的权利，更需要绝对的力量来扞卫！

　　这条修行路，他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也更加……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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