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降头师巢穴

　　那棵老槐树长得位置刁钻，离那栋三层小楼大概三四十米远，树干粗壮，枝叶茂密得有些不正常，在这片死气沉沉的厂区里，绿得扎眼，也绿得诡异。杨帆费了些功夫，才悄无声息地攀上一根粗壮的横枝，借着浓密树叶的遮蔽，朝着小楼方向望去。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透过几扇破损的窗户，看到小楼内部的部分情景。大部分房间都是空的，积满了灰尘，但在二楼一个看起来像是以前办公室或者会议室的房间里，却隐隐有昏暗跳动的光芒透出，就是那里！

　　杨帆屏住呼吸，将灵觉凝聚成一线，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房间延伸过去。他不敢太过靠近，生怕触碰到什么能量警戒，只是远远地“观望”。房间内部的情景，让见多识广的杨帆也不禁心头一凛。

　　那间屋子显然被彻底改造过。墙壁上挂满了暗红色的布幔，上面用金线绣着各种扭曲怪异的图案和符号，充满了浓郁的东南亚风格。地面上用白色的粉末绘制了一个巨大的、结构复杂的曼陀罗图案，图案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还在微微蠕动。

　　图案的中心，设着一个法坛。法坛是用黑木搭成的，上面铺着一块肮脏不堪的、似乎浸染过无数次血液的暗色毯子。坛上正中，供奉着一尊造型极其狰狞恐怖的神像——青面獠牙，多手多足，手中持有各种法器，眼神怨毒，散发着令人极度不适的邪异气息。这绝非佛教或道教的正神，而是南洋邪术体系中供奉的某种邪神！

　　神像前方，摆放着各式各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物品：几个透明玻璃瓶里浸泡着颜色浑浊的液体，隐约可见里面扭曲的小型生物或人体组织碎片；几个黑陶罐密封着，罐口贴着符纸，不断有极其微弱的痛苦哀嚎般的精神波动传出，里面封存的恐怕是炼制过的残魂或者骨灰；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竹篓、瓦罐，里面窸窸窣窣，显然养着活着的蛊虫。

　　空气中弥漫的甜腻腥臭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点。那是尸油、特殊草药、腐败物质和蛊虫分泌物混合燃烧后形成的独特味道，是降头术法坛特有的“标识”。而在法坛前，正盘膝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背对着窗户，看不清面容，穿着一身黑色的宽松布衣，身形不算高大。他双手正在不断变换着奇怪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发出低沉而古怪的音节，像是某种邪恶的经文。随着他的诵念和手印，法坛上那尊邪神像的眼睛似乎微微亮起红光，整个房间内的邪异能量都在随之缓缓波动、汇聚。

　　杨帆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那人的左手上！当他变换手印，手臂抬起时，袖子滑落，露出的左手手背上，一个清晰的、青黑色的纹身赫然在目——那是一条盘绕昂首、吐着信子的黑蛇！纹身活灵活现，透着邪气！

　　是他！医院里那个冒充医生，试图用降头虫袭击陈夫人的家伙！巴颂的同伙！果然在这里！

　　杨帆心中杀机一闪而逝，但很快被他压下。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这个黑蛇纹身男子显然正在主持某种仪式或者修炼，气息与整个法坛、乃至这栋小楼的气场紧密相连。贸然袭击，很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他继续耐心观察。除了这个黑蛇纹身男子，房间里似乎没有其他人。但他能感觉到，在这栋小楼的其他地方，还潜伏着几股不弱的气息，应该是他的手下或者护法。

　　这里，毫无疑问，就是幽冥会设在本地的一个重要据点！这个法坛，就是他们施展邪术、遥控诸如李国安家“阴傀局”和周局长家邪佛的核心枢纽之一！那个龙婆萨满呢？她不在这里？还是在更隐蔽的地方？

　　杨帆的灵觉小心翼翼地扫过整个小楼，试图寻找更强大的气息源头，但除了这个黑蛇纹身男子和几个分散的喽啰气息外，并没有发现那个预料中更强大的存在。要么龙婆萨满不在此地，要么她用了更高明的手段隐藏了自己。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法坛。除了那些瓶瓶罐罐和邪神像，他还注意到，在法坛的一个角落，摆放着几个小巧的、与李国安和周局长家那尊风格类似的乌木雕像！只是这里的雕像更小，似乎还未完全“激活”，但它们与那两尊佛像之间，显然存在着某种能量上的联系和呼应！

　　看来，对方制作和分发这种邪器，并非偶然，而是有计划的批量行为！不知道还有多少类似的邪器，被送到了哪些关键人物手中？必须尽快端掉这个窝点！否则后患无穷！

　　但怎么端？强攻肯定不行，对方占据地利，又有阵法加持，自己孤身一人，胜算不大。报警？没有确凿证据，警方很难相信这种玄乎的事情，就算信了，普通警力过来也是送菜。

　　就在杨帆心念电转，思索对策之时，法坛前的那个黑蛇纹身男子，似乎完成了某个阶段的修炼。他缓缓收起手印，停止了诵念，他站起身，转了过来。

　　杨帆终于看清了他的正脸。大约三十多岁年纪，皮肤黝黑，眼眶深陷，鼻梁高挺，带着明显的东南亚人特征。他的眼神阴鸷，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给人一种残忍和冷漠的感觉。

　　他走到法坛边，拿起一个装着浑浊液体的玻璃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狞笑。然后，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角落，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说道：

　　“去，看看‘饲料’还够不够。龙婆大师需要的最新一批‘怨念’，要尽快收集齐了。那些大人物们提供的‘情绪’，还是太‘淡’了，不够劲！”阴影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是，乃篷师兄。”一个穿着同样黑色布衣、身形矮小的男子从角落阴影里走了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快步离开了房间。

　　乃篷？龙婆大师？收集怨念？大人物提供的情绪？杨帆听得心中寒意更盛。他们不仅用邪术害人，还在系统地收集负面能量和怨念？所谓的“大人物提供的情绪”，难道是指像周局长、李国安那样，被他们用邪术折磨后产生的恐惧、焦虑等负面情绪？这简直是将人当成了产生“养料”的牲畜！

　　而且，听这意思，那个龙婆萨满似乎急需这些负面能量，用于某个更重要的目的？就在杨帆消化着这些惊人信息时，那个叫乃篷的黑蛇纹身男子，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阴鸷的目光如同两道冷电，直直地射向杨帆藏身的老槐树方向，“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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