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宿命的相遇，猫与鸦

　　清晨的阳光刚刚为乌野高中的体育馆镀上一层金色，一辆醒目的红色大巴便缓缓停在了校门口。车身上，流畅的白色字体勾勒出“音驹高等学校”的字样，旁边还有一只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剪影。

　　车门打开，率先走下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顶着一头桀骜不驯的黑色乱发的少年。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略带挑衅意味的笑容，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前来迎接的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最后懒洋洋地落在他们身后那栋略显陈旧的体育馆上。

　　“哦呀哦呀，这里就是乌鸦们的巢穴吗？比想象中……更有历史感呢。”他正是音驹的队长，黑尾铁朗。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留着布丁头，全程低头专注于掌上游戏机的少年。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手指在按键上翻飞，直到差点撞上黑尾才停下脚步，抬起那双猫一样慵懒又敏锐的眼睛，快速扫视了一圈，然后又重新低下了头。

　　“喂，研磨，打个招呼啊。”黑尾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

　　“……你好。”被称作研磨的少年，孤爪研磨，音驹的大脑，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敷衍了一句，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屏幕。

　　音驹全队都透着一股与乌野截然不同的气质。他们没有乌野那种紧绷到极致的、仿佛即将奔赴战场的决绝，反而更像是一群来到陌生领地巡视的猎手，松弛、好奇，但在那份松弛之下，却隐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就在两队人马在门口进行着程序化的问候时，一个懒散的身影出现在了通往体育馆的坡道上。

　　来人顶着一头扎眼的金发，耳朵上还戴着耳钉，身上穿着一件印有“坂之下商店”字样的t恤，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良”和“不耐烦”的气息，与这片朝气蓬勃的运动场格格不入。

　　“乌养先生！”武田老师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小跑过去。

　　乌养系心拿下嘴里的烟，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目光越过武田老师，扫向那群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少年。他的视线在身高出众的东峰旭、影山飞雄和月岛萤身上略作停留，又在那个像弹簧一样原地蹦跶的橙发小个子身上皱了皱眉，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人群边缘。

　　在那里，北川圭正安静地站着，没有像其他队员那样因为对手和潜在教练的到来而显得紧张或兴奋。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神像是在分析数据一样，将音驹的每一个人，包括刚到的乌养系心，都纳入了自己的观察范围。

　　四目相对的瞬间，乌养系心从那个少年的眼中，读到了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令人心悸的沉稳和洞察力。那不像是一个高中生看教练的眼神，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同行在审视自己。

　　“哼，一群小鬼。”乌养系心移开视线，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但那股懒散的气场，却不自觉地收敛了一丝。

　　“哟，这不是小乌养吗！”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音驹队中传来。白发苍苍的猫又育史教练笑眯眯地走上前来，拍了拍乌养系心的肩膀，“跟你爷爷年轻时一个德行，看着就靠不住。不过，能被武田老师这么三顾茅庐地请出来，看来你这只小乌鸦，也终于打算出巢了。”

　　“老……老先生您好。”乌养系心难得地露出一丝局促，在德高望重的老帅面前，他那点社会人的气场荡然无存。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队人马涌入体育馆。热身开始，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球场的一边，是力量与速度的交响。影山精准的传球带出呼啸的风声，日向的起跳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东峰旭势大力沉的扣杀仿佛要将地板砸穿。整个乌野，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而球场的另一边，却是一片静水深流。音驹的队员们进行着看似基础的对传和鱼跃，但每一个动作都流畅得如同教科书，彼此间的补位和协防，没有多余的呐喊，全凭默契。他们就像一张巨大而柔韧的网，沉静地等待着猎物自己撞上来。

　　乌养系心靠在墙边，双手抱胸，眼神挑剔地审视着场上的每一个细节。菅原和北川圭则坐在替补席上，同样在观察着。

　　“圭，你怎么看？”菅原有些紧张地问。他能感觉到音驹的强大，那是一种与青叶城西截然不同的、令人窒息的防守压迫力。

　　“猫是夜行动物，菅原前辈，”北川圭的目光锁定在那个布丁头二传手身上，“他们擅长在黑暗中观察、等待，然后一击致命。现在的光线太亮了，我们把所有的武器都摆在了明面上，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狩猎时机。”

　　菅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哔——！”

　　练习赛开始的哨音响起。

　　乌野的首发阵容是：主攻田中龙之介、东峰旭，副攻日向翔阳、月岛萤，二传影山飞雄，接应泽村大地、自由人西谷夕。

　　第一球，由乌野发球。音驹那边轻松写意地将球接到位，送到了二传手孤爪研磨的手中。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组织一次稳妥的进攻时，研磨却用一个极其隐蔽的假动作，将球二次吊向了乌野的后场空档。

　　“休想！”

　　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掠过，西谷夕以一个惊艳的低姿态鱼跃，在球落地前用手背将它“连接”了起来！

　　“干得漂亮，西谷！”

　　“影山，交给你了！”

　　排球高高飞起，飞向了影山的位置。几乎在同一时刻，日向翔阳已经从后排冲到了网前，如同起飞的喷气机！

　　来了！怪人快攻！

　　影山的托球，日向的起跳，完美同步！

　　音驹的队员们甚至来不及反应，黑尾和另一名副攻仅仅是象征性地起跳，视线里就已经失去了排球的踪影。

　　“砰！”

　　排球重重地砸在了音驹的场内，发出一声巨响。

　　整个体育馆，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音驹的队员们一脸愕然地看着那个稳稳落地、比自己矮了不止一个头的橙发少年。孤爪研磨的游戏机脸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双金色的猫瞳里写满了不可思议。黑尾铁朗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讶与兴奋的复杂神情。

　　墙边的乌养系心，原本懒散的站姿瞬间绷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不可思议的组合，嘴里下意识地喃喃道：“……什么玩意儿？”

　　“哦哦哦哦！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实力！”田中在场下激动地狂吼。

　　乌野全队士气大振。接下来的几个回合，他们乘胜追击，利用怪人快攻这个无解的杀器，辅以东峰旭的强力突破，打出了一波摧枯拉朽的攻势。比分迅速被拉开到8：5。

　　然而，在乌野这边热血沸腾的氛围中，替补席上的北川圭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注意到，音驹的队员们虽然失分，却没有丝毫慌乱。他们的防守站位，在每一次失分后，都在进行着微不可察的调整。

　　而那个叫研磨的二传手，他的视线，已经不再是懒散，而是像最精密的雷达，一帧一帧地扫描、分析着日向的助跑路线和影山的传球习惯。

　　第九个球，怪人快攻再次发动。这一次，日向在起跳的瞬间，想起了北川圭的教导，他努力地想在空中睁开眼，看清对面的拦网站位。

　　但长久以来的习惯，岂是几天就能改变的。

　　这瞬间的分神，让他起跳的节奏与挥臂的时机都出现了一丝致命的偏差。他挥臂的动作，比以往慢了零点几秒，起跳的高度，也差了那么几公分。

　　唰！

　　影山那精准到毫米的托球，堪堪擦着他的指尖飞了过去，日向挥了个空。

　　他重重落地，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

　　“呆子！你在干什么！”影山熟悉的怒吼再次响起。

　　“哈哈哈哈！”音驹那边传来一阵爆笑，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

　　黑尾铁朗活动着手腕，对研磨说：“差不多看清了吧，那小不点的行动模式。”

　　研磨点了点头，目光中闪烁着攻略游戏时特有的光芒：“嗯……他很有趣。不过，游戏的第一关，差不多该结束了。”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球网，第一次，主动地、清晰地看向了日向翔阳。那眼神，像一只找到了毛线球弱点的猫，充满了玩味。

　　乌养系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脸上的惊讶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的思索。他重新靠回墙上，双手再次抱胸，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替补席上，北川圭轻轻呼出一口气，对身边的菅原低声说道：

　　“要开始了，菅原前辈。”

　　“开始什么？”

　　“猫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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