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掀翻棋盘

　　排球撕裂空气，带着东峰旭全部的决心与力量，像一颗黑色的炮弹砸向音驹的阵地。

　　这一球的速度和重量，远超他之前的任何一记发球。

　　猫又教练的眼神微微一凝。

　　乌野，那只折翼的乌鸦，似乎打算用一种最原始的方式，来回应音驹的“狩猎”。

　　球的落点，精准地瞄准了夜久卫辅和山本猛虎之间的区域。这是发球战术中最常见的施压点，逼迫两名接球员在瞬间判断，从而产生犹豫。

　　但音驹不是普通的队伍。

　　“我来！”

　　夜久卫辅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只用了两步滑步，就精准地卡住了位置。他的身体下潜，手臂构成一个稳定的平台，迎向那颗重炮。

　　“砰！”

　　一声闷响。

　　与之前接影山跳发时的轻柔卸力不同，这一次，夜久卫辅的双臂被巨大的冲击力顶得微微向后一沉。

　　球，被接起来了。

　　但是，弧线并不完美。它没有像之前那样，悠闲地飞向网前的二传手位置，而是带着一丝不稳定的旋转，斜斜地飞向了三米线附近。

　　“干得好！旭！”菅原在场下激动地喊道。

　　北川圭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成功了。

　　乌养教练的战术核心，不在于发球得分，而在于“破坏”。破坏音驹完美的一传，就是破坏孤爪研磨的“大脑”，让他无法在最舒服的位置，冷静地构思陷阱。

　　孤爪研磨动了。

　　他从网前迅速后撤两步，来到球的下方。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仿佛只是游戏里一个意料之中的小插曲。

　　即便一传不到位，他依然是音驹的司令塔。

　　他半蹲着，双手向上托出。

　　这一球，他没有选择组织快攻，也没有传给王牌山本猛虎。他只是给了一个最稳妥、最简单的平拉开，将球送到了右翼的主攻手，福永招平的面前。

　　这是一个调整攻。

　　在己方一传被冲击的情况下，最优先的选择是稳定住局势，将球确实地打过网，避免失误。

　　福永跳了起来，面对他的是田中和月岛的双人拦网。

　　然而，乌野的防守阵型，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

　　“右边！”泽村大地怒吼着，指挥着后排的防线整体向右移动。

　　西谷夕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压低重心，双眼死死地盯着福永的肩膀和手臂。

　　他们不再被动地等待对方的进攻，而是主动地进行压迫性防守。

　　福永在空中，看到了乌野那张密不透风的防守网。他没有选择强行突破，而是手腕一抖，将球扣向了拦网队员的身侧，试图打出一个小斜线。

　　但就在球飞出的瞬间，西谷夕动了！

　　他的启动速度快得惊人，一个鱼跃，身体在半空中舒展开来，用手臂将球稳稳地垫了起来！

　　“好——机会！！”

　　球高高飞起，朝着影山飞雄的位置飞去。

　　体育馆内，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音驹的队员们刚刚完成一轮进攻，防守阵型尚未完全落位。

　　这是乌野的机会。

　　这是执行乌养教练新战术的，最佳时机！

　　“来吧！”

　　“给我！”

　　东峰和田中同时助跑，两翼齐飞，气势汹汹。

　　对面的黑尾铁朗和犬冈走，立刻移动，准备对两翼的强攻进行拦截。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两门重炮所吸引。

　　孤爪研磨的视线，却死死锁定在影山的身上。他知道，这一球，是乌野的反击宣言。

　　影山飞雄的眼神冰冷。

　　他看到了东峰，看到了田中，甚至看到了后排准备插上的泽村。

　　但他谁都没有看。

　　他的余光，捕捉到了那道从球场中央，如鬼魅般穿刺而出的橙色身影。

　　日向翔阳在所有人都在为这次反击做准备时，他已经启动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球网。

　　就是现在！影山的身体向后弯成一张弓，手指在触球的瞬间，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将球向自己的身后送去！

　　负节拍的超速托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了。

　　黑尾铁朗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转身起跳。

　　但那道橙色的身影，比他快了太多。

　　日向翔阳闭着眼睛，信任着那个他既讨厌又依赖的传球，用尽全力，挥臂！

　　“咚！”

　　排球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砸穿了犬冈和黑尾之间那道尚未形成的防线，狠狠地钉在了地板上。

　　16：21。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之后，是乌野队员们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噢噢噢噢噢——！！”

　　“干得漂亮，日向，你个呆子！”影山吼道，拳头紧紧攥着。

　　这才是他们。

　　这才是乌野！

　　不跟你玩什么战术，不跟你搞什么心计。就是用最不讲道理的速度和力量，把你的防线撕开一个口子！

　　对面的球场上，孤爪研磨缓缓放下了准备接球的手臂。

　　他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眼睛里，第一次，透出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惊讶。

　　他精心布置的、以慢打快的“狩猎场”，被对方用最粗暴的方式，强行切换成了他最不喜欢的、快节奏的“乱斗场”。

　　“哔——”

　　猫又教练没有请求暂停。他只是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看着场上那两个截然不同的二传手。

　　有点意思。

　　“再来一球，旭前辈！”

　　“冲垮他们！”

　　乌野的士气，被这一球彻底点燃。

　　东峰旭再次站上发球线，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他再次抛球，起跳！

　　“砰！”

　　又是一记强力跳发！

　　这一次，音驹有了准备。夜久卫辅的预判更加精准，他提前移动，用一个完美的姿势，将球接了起来。

　　“好一传！”

　　球稳稳地飞向了研磨。

　　威胁，再次降临。

　　北川圭在场边，心头一紧。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孤爪研磨这种级别的二传手，不会被同样的招数连续击溃。

　　研磨看着乌野那因为打出快攻而略显兴奋、阵型前压的站位，手指轻轻一动。

　　一个隐蔽的、几乎没有预兆的二次进攻！

　　他将球轻轻向着乌野的空档一推！

　　他要用最简单的方式，惩罚乌野的冒进！

　　但就在他出手的瞬间，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扑向了网前。

　　影山飞雄！

　　他从始至终，注意力就没有离开过研磨的手指！他预判到了！

　　“休想！”

　　影山单手起跳，在网前，将那一球硬生生拦了下来！

　　球被拦回了音驹的后场，山本猛虎狼狈地将球救起。

　　“可恶！”

　　球飞向半场，研磨迅速到位。这一次他没有再玩花样，而是将球稳稳地传给了位置最好的黑尾。

　　攻防转换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黑尾起跳，面对的是月岛和东峰的双人拦网。

　　但他没有选择强攻，而是手腕一错，打出了一记刁钻的直线！

　　球擦着东峰的手臂外侧，飞向了底线。

　　“界内！”

　　“西谷！”泽村大喊。

　　西谷夕早已等在那里，一个侧向滑步，将球从界内捞了回来。

　　球再次飞向乌野的半场。

　　“影山！”

　　“左边！”

　　“中路！”

　　田中和日向同时冲出。

　　整个球场，已经彻底化作了一场速度与反应的战争。

　　影山的额头渗出汗水。他看到了，音驹的防线因为连续的移动，在黑尾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空档。

　　他没有传给任何人。

　　他自己，以后排进攻的方式，将这记调整球，用力地推向了那个角落！

　　“咚！”

　　排球落地。

　　17：21。

　　影山飞雄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球场对面，孤爪研磨看着气喘吁吁，眼神却像燃烧的火焰一样的乌野众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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