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忍者翔阳

　　巴西，里约热内卢。

　　科帕卡巴纳海滩的阳光，像是熔化的黄金，毫不吝啬地泼洒在每一寸沙粒、每一片肌肤之上。咸涩的海风裹挟着远处桑巴舞曲的节拍，与海浪拍岸的哗哗声、游客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独属于这座热情之都的交响乐。

　　在这片绵延数公里的金色沙滩上，最引人注目的，永远是那些简易拉起的沙滩排球网。

　　此刻，其中一片场地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观众。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于沙地上辗转腾挪、仿佛不知疲倦的橘色身影上。

　　决胜局，20：17，赛点。

　　汗水顺着日向翔阳的脸颊滑落，滴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子上，瞬间蒸发。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肺部像是拉动的风箱，贪婪地吸入每一口灼热的空气。沙滩排球的消耗，远比室内排球要大得多，每一步奔跑、每一次起跳，双脚都会深陷沙中，需要付出加倍的力量。

　　“翔阳！最后一球！”他的搭档，一个皮肤黝黑、笑容爽朗的巴西青年海托尔，用葡萄牙语大喊着，同时比出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日向重重点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微微弓起身子，双脚在沙地里踩出两个浅坑，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对面的发球过来了。

　　那是一记旋转强烈的上旋球，带着海风的加持，狡猾地朝着两人之间的空当飞来。

　　就在球即将落地的瞬间，日向动了。

　　他的启动快得不可思议，没有丝毫预兆，仿佛一道橘色的闪电。左脚在沙地里猛地一蹬，身体以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侧扑出去，手臂在极限距离伸展，用手背精准地将球垫了起来！

　　“喔噢噢噢噢——！”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惊人的欢呼。

　　这一球救得太漂亮了！那姿态，那速度，简直就像是日本传说中的忍者，无声无息，却总能出现在最致命的地方。

　　皮球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回到了海托尔的头顶。海托尔没有丝毫犹豫，原地跳起，将球托向了已经从沙地上弹起、正在冲向网前的日向。

　　“来吧！”

　　日向在心中咆哮。

　　他的视野前所未有的开阔。对手双人拦网的站位、他们手臂抬起的角度、后场防守球员的重心偏向……所有信息如同一幅高清的三维地图，瞬间在他脑中构建完成。

　　他看到了拦网手之间那道稍纵即逝的缝隙。

　　起跳！

　　三年的沙排生涯，他没有了室内那坚实地板的支撑，却练就了在柔软沙地上爆发的独特技巧。他的腰腹猛然发力，整个人在空中拧成一股强劲的麻绳，滞空时间仿佛比常人更长一秒。

　　对面，那两名高大的拦网手已经升到了最高点，一堵沙墙横亘眼前。

　　但日向的眼中没有墙，只有路。

　　他在空中，手腕猛地一抖，没有选择硬碰硬的强攻，而是打出了一记精妙的轻吊！排球擦着拦网球员的指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轻巧地越过了封锁，朝着后场无人防守的角落坠去。

　　“啪嗒。”

　　排球落地，带起一小撮金色的沙。

　　死寂，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口哨声。

　　“21：17！”

　　比赛结束！

　　“赢了！”日向落地，兴奋地振臂高呼，满脸是汗水与阳光交织的灿烂笑容。

　　海托尔大笑着冲过来，一把将他抱住，用力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干得漂亮！翔阳！你最后的那个吊球，简直就像是在戏耍他们！”

　　“是海托尔你的传球太棒了！”日向同样用力地回抱着自己的搭档。

　　两人笑着闹作一团，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周围的观众也纷纷涌上来，热情地用葡萄牙语或蹩脚的日语向他们道贺。

　　“忍者翔阳！太厉害了！”

　　“那个救球简直是神迹！”

　　“明天还有比赛吗？我们一定再来！”

　　日向用他已经相当流利的葡萄牙语，笑着一一回应。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热情。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默默无闻的异乡人，变成这片海滩上家喻户晓的明星。

　　“忍者翔阳”——这个绰号，最初是因为他神出鬼没的跑位和救球而得名。渐渐地，这个名字传遍了整个科帕卡巴纳的沙排圈子。人们都知道，这里有一个来自日本的、个子不高但弹跳惊人的“小巨人”，他的排球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能量。

　　和海托尔一起收拾好东西，两人并肩走在洒满落日余晖的沙滩上。海浪温柔地舔舐着他们的脚踝，带来丝丝凉意。

　　“你现在真的太强了，翔阳。”海托尔看着身边的好友，由衷地感叹道。

　　他永远也忘不了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日向时的情景。那是一个瘦小的、连在沙地上跑几步都会摔跤的亚洲男孩，眼神里却燃烧着一团不肯熄灭的火。他不懂语言，没有朋友，每天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在沙地上重复着最基础的接球、传球动作，直到筋疲力尽。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连一记像样的跳发都接不起来。”海托尔笑着回忆道，“风一吹，球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现在呢？你甚至能利用海风来调整你的扣球线路。这片沙滩上，已经没有人敢小看你的防守了。”

　　日向闻言，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那一双手布满了厚厚的老茧，皮肤因为常年的日晒而显得有些粗糙，指节也比同龄人要粗大一些。这是三年风吹日晒、无数次扑救、扣杀留下的印记。

　　在沙滩上，只有两个人。你不能依赖任何人来弥补你的弱点。接球、传球、扣球、拦网、发球、防守……你必须学会所有的事情。

　　“是巴西的太阳、沙滩和你们，教会了我这一切。”日向抬起头，真诚地对海托尔说。

　　海托尔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你的努力和从不放弃的精神，征服了这里。所有人都喜欢你，翔阳。你用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两人继续向前走，沿途不断有人和日向打招呼。卖冰椰子的大叔会免费塞给他一个，沙滩足球的少年们会邀请他一起踢两脚，就连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的欧洲美女，也会向他投来好奇和欣赏的目光。

　　日向翔阳，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这片沙滩的一部分。

　　夕阳渐渐沉入海平面，将天空染成了瑰丽的紫红色。

　　“明天……你真的就要走了吗？”海托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舍。

　　“嗯。”日向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越过波光粼粼的海面，望向遥远的东方。那里是他的故乡，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约定好的日子，到了。”

　　三年前，在乌野的体育馆里，他对影山飞雄立下誓言。

　　三年前，在毕业典礼上，他对所有并肩作战的队友许下承诺。

　　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日本V1联赛的消息。

　　影山飞雄，已经成为了施怀登·阿德勒队中那个沉稳冷静的王者二传，与牛岛若利并肩作战。

　　木兔光太郎前辈和宫侑前辈，在mSbY黑狼队组成了最华丽的进攻组合，搅得整个联赛天翻地覆。

　　月岛进入了大学强队，并且表现优秀，现在应该也有很多V1豪门在联系他吧。

　　还有……北川圭。

　　一想到这些熟悉的名字，一想到他们都在更高的舞台上闪闪发光，日向的血液就忍不住沸腾起来。

　　他在这里学到的一切，他在这片沙滩上流下的所有汗水，都不是为了成为沙排之王。

　　这一切，都是为了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战场。

　　为了有一天，能以一个“完全体”的姿态，堂堂正正地站在他们面前，无论是作为队友，还是作为对手。

　　夜幕降临，日向回到了自己租住的那个小小的公寓。

　　他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行装。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物，一本写满了心得的战术笔记，以及一双崭新的、被他珍藏了许久的室内排球鞋。

　　他拿起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乌野高中排球部夺得春高全国冠军后的合影。照片里，所有人都笑得灿烂无比，大地前辈、菅原前辈、东峰前辈……还有站在队伍最中央，被大家簇拥着，脸上带着一丝淡然微笑的北川圭。

　　日向的手指轻轻划过北川圭的脸庞。

　　“ 北川，我做到了。”他轻声说，“你说过，我的眼睛，应该看到更广阔的球场。现在，我看到了。风、沙、太阳、海洋……全世界，都是我的球场。”

　　他关掉手机，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属于里约的、喧闹而充满生机的夜风扑面而来。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三年的所有记忆都吸入肺腑。

　　然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自信。

　　“我回来了。”

　　这三年的成果，终将得到检验。

　　那个曾经只会跳跃的“小巨人”，如今，将带着一身打磨完毕的武器，重新降临。

　　日本，V1联赛……

　　你们，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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