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寿宴变闹剧

　　太后被慕千月这决绝撞柱的举动吓得心头猛跳，霍然从凤座上站起，脸色都白了几分。

　　眼见慕千月被薄司靳及时拦下，才重重地喘了口气，扶着宫娥的手才缓缓坐了回去。

　　她看着下方混乱的景象——太子一脸错愕与茫然，慕千月羞愤欲绝，满殿宾客窃窃私语——

　　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恼怒涌上心头。

　　这好好的寿宴，这精心安排的指婚，竟闹到如此地步！

　　再强行下去，只怕真要出人命，或者彻底将慕家推向对立面了。

　　太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已是一片沉沉的倦意和挥之不去的余悸。

　　她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往后都休要再提！”

　　她目光扫过太子，带着深深的失望与警告：“太子言行无状，冲撞圣颜，即日起禁足东宫，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得外出！”

　　随即，她的语气稍稍缓和，看向被薄司靳扶着的慕千月：“慕家丫头受委屈了，哀家会命太医院送些安神的药材过府，回去好生歇着吧。”

　　此言一出，等于是正式收回了指婚的成命。

　　对沈景玄而言，这已是他抗争的胜利，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本该感到轻松，甚至庆幸。

　　然而，心中那点预期的喜悦却并未如期而至，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沉甸甸的。

　　一股莫名的、空落落的感觉，如同细微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头。

　　他得到了他坚持的“自由”，保全了对南桐的承诺，可为何……

　　出宫后，夜风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慕千月拢了拢微乱的衣襟。

　　正要登上马车，身后却传来一道清越的嗓音：“慕姑娘留步。”

　　她回头，见薄司靳立在宫灯摇曳的光晕里，眉眼间还带着方才殿内未散的凝重。

　　慕千月立刻停下脚步，敛衽为礼：“方才殿中，多谢大人出言解围。”

　　薄司靳抬手虚扶，声音放缓：“姑娘受惊了。只是……”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只素白瓷瓶，“这瓶冰肌膏对瘀伤有奇效，还请收下。”

　　慕千月忽然抬眸直视他：“大人为何要帮我？”

　　薄司靳没想到慕千月会如此直白地发问，微微一怔：“举手之劳罢了，慕姑娘不必挂心。”

　　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侍卫快步而来，在薄司靳身侧停下，抱拳躬身，声音沉稳：“主子，马车已备好。”

　　薄司靳极轻微地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目光落在慕千月的身上，还想说些什么。

　　剑书见主子未有立刻动身的意思，以为他未曾听清，便又提高了几分音量：“主子，马车已在宫门外候着，可以启程了。”

　　慕千月意识到自己耽搁了对方，迅速收敛心神：“夜色已深，不敢再耽误大人。今日之恩，千月铭记，告辞。”

　　薄司靳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慕姑娘慢行。”

　　慕千月不再多言，干脆利落地转身，登上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宫灯下那道清隽的身影。

　　好的，我们来看看这位忠心耿耿却意外搅局的侍卫，会引发怎样有趣的后续：

　　慕千月的马车辘辘远去，最终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宫门外一时间只剩下薄司靳主仆二人，以及那辆安静等候的马车。

　　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也吹不散某种无形的、略带凝滞的气氛。

　　薄司靳缓缓收回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平静。

　　剑书只觉得后颈窝莫名有点发凉，心里咯噔一下，开始飞速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偷偷抬眼，觑了薄司靳一眼，只见主子已经转身，步履从容地朝马车走去。

　　他赶紧甩甩头，把这荒谬的想法抛开，快步跟上。

　　薄司靳走到马车边，并未立刻上车。

　　剑书立刻躬身：“主子，请上车。”

　　薄司靳没动，转头用一种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开口：

　　“剑书。”

　　“属下在！”剑书精神一振。

　　“你近日，眼神似乎不大好。”薄司靳语气温和，如同在讨论今晚的月色，“回府后，去库房领二两枸杞，明日开始泡水喝。”

　　剑书：“……啊？”

　　剑书懵了。

　　眼神不好？他可是能百步外射中铜钱方孔的神箭手！

　　剑书一张刚毅的脸皱成了包子，试探着问：“主子……属下，属下是哪里做得不妥吗？”

　　“无事。”薄司靳望着他清澈的眼神，眉头又紧了几分，淡淡道，“回府吧。”

　　车帘落下，隔绝了内外。

　　剑书一边跃上车辕，一边小声嘀咕：“主子今晚……怎么奇奇怪怪的？难道是宫里寿宴的酒劲儿上来了？”

　　车厢内，灯影摇曳。

　　林月娘握着慕千月微凉的手，回想起殿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仍是心有余悸，掌心不禁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月儿，”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未褪的颤抖，“方才……方才你若真的撞上去，可叫小姑如何是好……”

　　话未说完，眼眶已先红了。

　　慕千月看着小姑惊魂未定的模样，心头涌起愧疚。

　　低声问：“小姑是在怪我吗？怪我太过冲动，不顾家族后果，拒绝了这桩天家赐婚？”

　　林月娘闻言，猛地摇头。

　　她抽出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再抬头时，眼神已变得清晰而坚定。

　　“不，月儿，你错了。”她语气温柔却笃定，“小姑是被吓着了，但从未觉得你的决定错了。”

　　她将慕千月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仿佛要传递给她力量。

　　“那太子殿下，既在殿上公然维护他人，心中早有挚爱。你若嫁过去，表面风光。

　　内里却要日日面对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夫君，那是什么滋味？是钝刀子割肉，一辈子的委屈求全。”

　　林月娘的目光透过摇晃的车窗，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充满了过来人的通透与期盼。

　　“小姑不盼你将来嫁入何等显赫的门第，只求你能寻一个真心待你的良人，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贵。

　　但求他能知你冷暖，懂你悲欢，两人心心相印，彼此扶持，平安顺遂地相守一生。这，比什么荣华富贵都来得要紧。”

　　慕千月静静地听着，她将头轻轻靠在小姑肩上。

　　“小姑，我明白了。”她轻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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