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裂隙逃亡，往昔回响

　　“老大！”

　　赤炎那破锣嗓子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第一个冲进了这间混乱的控制室。他身上的伤看着吓人，但妖族强韧的体魄让他还能活蹦乱跳。一眼看到靠着墙壁、脸色惨白如纸却紧握着一截黑乎乎东西的云芷，金瞳里的焦急都快喷出火来。

　　“你没事吧？那些铁疙瘩没把你怎么样吧？！”他几步窜过来，想扶又不敢碰，手足无措地围着云芷打转，眼神像极了担心主人受伤的大狗。

　　紧接着，苏浅月也踉跄着冲了进来。她比赤炎狼狈多了，圣女风范早丢到了九霄云外，发丝凌乱，呼吸急促，看到云芷还活着，明显松了口气，但目光随即就被她手中那截吞吐着微弱乌光的断剑吸引，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云芷，这是……刚才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苏浅月声音发紧，她比赤炎更清楚，能瞬间瘫痪这个诡异基地的部分功能，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这绝不是一个筑基期修士能做到的！

　　云芷现在没力气解释太多，喉咙里一股腥甜味儿往上涌。她强忍着，用断剑指了指墙壁上那个被自己捅出来的窟窿。窟窿后面，混乱的能量流像彩色的闪电一样乱窜，发出滋滋的声响，隐约能看到一条向下的、布满粗大能量管道的狭窄通道。

　　“别……别废话了……这地方……快撑不住了……”她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带着血沫子味儿，“从这儿……走！快！”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整个房间猛地一震，头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更多的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远处的警报声变得更加凄厉，还夹杂着某种低沉的、像是某种大型系统过载的嗡鸣。

　　赤炎脸色一变，再也不犹豫：“听老大的！”他一把架起几乎脱力的云芷，动作难得的轻柔，但语气斩钉截铁：“苏姑娘，跟上！”

　　苏浅月看了一眼那能量狂暴的破口，咬了咬下唇。这绝对是冒险，后面是什么根本不知道。但留在这里，等这个基地的系统恢复或者自毁，绝对是死路一条。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月华凝聚，化作一层薄薄的护盾笼罩三人：“我开路，小心能量乱流！”

　　三人毫不犹豫，先后钻进了那个被断剑强行破开的墙壁窟窿。

　　一进去，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万花筒。四周是密密麻麻、粗细不一的能量管道，有些管道外壳已经破损，泄露出的能量像彩色的小蛇一样四处乱窜，打在苏浅月撑起的月华护盾上，激起一圈圈涟漪。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和臭氧的混合怪味。

　　通道异常狭窄，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行。脚下是冰冷的金属网格，下面同样是奔流的能量光芒，看得人头晕目眩。

　　“这他妈是啥鬼地方……”赤炎嘟囔着，小心地架着云芷，还得时刻注意别碰到处乱窜的能量流。

　　云芷被赤炎半扶半抱着，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她紧紧握着那截断剑，剑尖传来的微弱温热和若有若无的共鸣感，是她此刻唯一的安慰和指引。她能感觉到，断剑似乎在冥冥中牵引着一个方向。

　　“往……往能量流动的反方向走……”她虚弱地提示。通常来说，能量核心往往在流动的源头。

　　苏浅月依言，引导着护盾，艰难地逆着汹涌的能量流向前。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护盾的光芒在能量冲击下明灭不定。

　　突然，侧前方一条粗大的主能量管道猛地爆裂！狂暴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三人汹涌扑来！

　　“小心！”苏浅月脸色煞白，全力维持护盾，但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芷下意识地抬起了握着断剑的手。

　　嗡！

　　断剑上的乌光自主亮起，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秩序”力量。那狂暴涌来的能量流，在触及乌光范围的瞬间，竟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堤坝，自动向两边分开，绕开了他们！

　　“……！”苏浅月惊愕地回头看向云芷，或者说，是看向她手中的断剑。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能量对抗，更像是……法则层面的规避？

　　赤炎也瞪大了眼睛，咂咂嘴：“老大，你这捡来的烧火棍……是个宝贝啊！”

　　云芷自己也松了口气，心里对墨渊的感激又多了一分。这断剑，看来不仅仅是钥匙，还是在这鬼地方的护身符。

　　有了断剑的意外庇护，三人的前行稍微顺利了一些。但云芷的状态越来越差，失血过多和灵力枯竭带来的眩晕感不断侵袭着她。她只能靠意志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在穿过一个尤其复杂的管道节点时，断剑再次传来一阵明显的悸动。云芷下意识地朝着悸动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旁边一条相对完好的管道壁上，竟然也残留着一些模糊的光影痕迹，像是某种信息存储介质因为之前的冲击而泄露了出来。

　　那光影闪烁不定，勉强能辨认出，似乎是一些零星的记录片段：

　　片段A：一个穿着类似基地制服、但风格更为古老的人影，正在对着一面光幕快速操作，语气急促：“……‘巡天者’计划第7次迭代失败……‘虚无暗面’的侵蚀超出模型预测……申请启动‘火种’协议……”

　　片段b：另一个场景，几个身影正在激烈争论，其中一个声音带着愤怒：“……墨渊他这是孤注一掷！以自身道果为代价封印‘暗面’，星炬体系一旦出问题，谁来维持？！”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别无他法。这是唯一能争取时间的方案……相信后来者吧。将‘种子’的识别码……烙印进核心法则……”

　　片段c：一段极其模糊的影像，似乎是在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内，无数类似之前那种金属傀儡整齐列队，它们的眼中闪烁着统一的金色光芒，一个宏大的声音在回荡：“……吾等，‘守墓人’，依最终指令苏醒。职责：看守‘星炬’核心数据库，维持基础运转，直至……‘种子’或‘继承者’的出现，亦或……纪元终结。”

　　光影到此彻底消散。

　　云芷的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守墓人”？不是“守护者”！

　　这些冰冷的金属傀儡，是“守墓人”！它们看守的是星炬的“核心数据库”！

　　墨渊他们建立的星炬体系，背后还有一个“巡天者”计划？是为了对抗那个“虚无暗面”？

　　“火种”协议？“种子”的识别码？

　　信息碎片如同拼图，一点点在她脑中拼接，虽然依旧残缺，但一个大致的轮廓开始浮现。墨渊的陨落，星炬的存在，收割者（或许就是“虚无暗面”的衍生物），以及这个冰冷的“守墓人”基地……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跨越了万古的巨大秘密和一场绝望的战争。

　　而她，因为体内墨渊的残魂（“种子”），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触发某个关键环节的钥匙。

　　“喂，老大，你看前面！”赤炎的声音打断了云芷的思绪。

　　云芷抬头望去，只见通道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微光，不再是能量管道的那种刺目光芒，而是一种……更柔和的、类似自然光的光线？

　　同时，一阵微弱的气流吹来，带着一股……尘土和金属锈蚀的味道，与基地内部那种纯净却冰冷的空气截然不同。

　　“好像……快到出口了？”苏浅月也精神一振。

　　三人加快脚步，向着那微光走去。

　　通道尽头是一个向上的、类似维修井的结构，有一架锈蚀严重的金属梯子通向顶端。顶端是一个圆形的、看起来十分厚重的密封盖板，但此刻，盖板边缘似乎因为之前的能量冲击而变形，露出了一道缝隙，那微光和气流正是从缝隙中透进来的。

　　“有门儿！”赤炎兴奋道，率先爬上去，用力推了推那厚重的盖板。盖板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被推开了一个能容人通过的缺口。

　　顿时，一股更加清晰、带着荒凉气息的风吹了进来。

　　赤炎探头出去看了看，然后缩回来，表情有点古怪：“老大，苏姑娘，你们上来看看……这外面……有点不对劲。”

　　云芷和苏浅月对视一眼，也先后爬了上去。

　　当云芷从缺口钻出，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并没有离开这个巨大的金属造物，而是来到了它的“表面”。

　　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锈蚀斑驳的金属大地，布满了巨大的裂缝和坍塌的结构，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头顶不再是天花板，而是一片昏暗的、看不到日月星辰的天空，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永恒黄昏的光线笼罩着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衰败和死寂的气息。

　　而最让人震撼的是，在他们不远处，这片金属大地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已经严重破损的环形结构残骸。残骸的规模超乎想象，即使已经崩塌大半，依旧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压迫感。

　　从那环形结构的风格和残留的某些符文来看……这分明就是一个放大版、或者说……是某个超级星炬的基座残骸？！

　　这个巨大的金属造物，这个“守墓人”基地，难道是……建立在一个毁灭的超级星炬之上的？

　　他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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