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月下交易

　　苏浅月？

　　云芷心头一跳。这位广寒宫少主，在她被墨渊“请”到这里后，还是第一次主动找上门。而且是在欧阳大师刚出事这个节骨眼上。

　　交易？她们之间有什么可交易的？

　　她压下心中的惊疑，跟着墨渊来到庭院中的小亭。苏浅月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依旧是一身月白流仙裙，清冷如画，仿佛与亭外的月色融为了一体。石桌上，还摆着一套冰玉茶具，散发着袅袅寒气。

　　看到云芷出来，苏浅月清冷的目光在她略显疲惫苍白的脸上扫过，并未过多停留，只是淡淡道：“坐。”

　　墨渊则自顾自地在亭边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竹林，一副不参与、只旁观的姿态。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他默许了这次会面。

　　云芷在苏浅月对面坐下，没有碰那杯冒着寒气的茶，直接开口：“苏仙子此时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苏浅月也不绕圈子，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冰玉茶杯的边缘，声音平静无波：“欧阳明的事，我听说了。”

　　云芷眼神微凝，静待下文。

　　“吴明此举，一为断你臂膀，二为逼你现身。”苏浅月抬起眼眸，那清冷的视线仿佛能洞穿人心，“你炼制‘溯影丹’，是想从丹药本身找到破绽？”

　　云芷心中巨震！她炼制溯影丹不过半个时辰，而且是在墨渊这隔绝阵法重重的地火室内，苏浅月怎么会知道？！

　　她下意识地看向亭边的墨渊，墨渊依旧看着竹林，仿佛没听见。

　　不是他说的。那苏浅月的情报网络，未免太可怕了！

　　看到云芷眼中的惊骇，苏浅月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道：“想法不错。但‘溯影丹’品阶不高，追溯之力有限。吴明既然敢动手，留下的痕迹必然极其隐晦，甚至可能做了反制措施。单靠溯影丹，成功率不高。”

　　云芷沉默。她知道苏浅月说的是事实。她赌的，就是那一线可能。

　　“我可以帮你。”苏浅月话锋一转。

　　“条件？”云芷毫不意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来自苏浅月。

　　苏浅月看着云芷，清冷的眸中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欣赏的情绪？“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她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一枚散发着更加古老、更加晦涩波动的玉简出现在桌上。“这里面，是‘溯影回光术’，并非丹药，而是一门辅助性神通残篇。修成后，可强化你的目力与神识感知，能让你看到的‘痕迹’，比溯影丹映照出的，清晰十倍。”

　　云芷的心脏猛地一跳！清晰十倍？！若真如此，找到吴明动手脚证据的把握将大大增加！

　　但这神通残篇，价值定然远超溯影丹！

　　“你要什么？”云芷的声音有些干涩。

　　苏浅月的目光再次落在云芷脸上，这一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要你一个承诺。”

　　“承诺？”

　　“天骄战最终决赛，无论你的对手是谁，无论发生什么，你必须倾尽全力，逼出他的……‘本源之力’。”苏浅月缓缓说道，“并且，在关键时刻，配合我，封印它。”

　　逼出本源之力？配合封印？

　　云芷愣住了。这算是什么条件？天骄战决赛的对手，无非就是墨渊、或者其他几个顶尖天骄。苏浅月要对付谁？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必知道原因。”苏浅月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你只需要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

　　云芷眉头紧锁。这个承诺太模糊，太诡异了。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甚至可能卷入更大的麻烦。

　　但她有选择吗？

　　欧阳大师因她受累，危在旦夕。没有更确凿的证据，三天后的初审，欧阳大师很可能被坐实罪名！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边是眼前迫在眉睫的危机，一边是未来可能的风险。

　　云芷只犹豫了瞬息，便做出了决定。

　　她伸出手，拿起那枚冰冷的玉简，紧紧握住。

　　“我答应你。”

　　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未来的麻烦，未来再去解决！

　　苏浅月对于云芷的果断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很好。玉简上有我的神识印记，可助你初步领悟。能否在三天内修成，看你自己的造化。”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亭边，与墨渊擦肩而过时，脚步微顿，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味：

　　“墨公子，这场戏，你看得可还满意？”

　　墨渊终于收回望向竹林的目光，侧头看了苏浅月一眼，玄衣在月色下更显深邃。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并未回答。

　　苏浅月也不再追问，月白身影翩然远去，消失在庭院门口。

　　亭中只剩下云芷和墨渊。

　　云芷握着那枚冰冷的玉简，感觉像握着一块烫手山芋。她看向墨渊，忍不住问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墨渊转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简上，淡淡道：“广寒宫世代镇守‘月陨之地’，对某些不该存在于世的力量，格外敏感。”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向主屋。

　　“抓紧时间吧。你只有三天。”

　　云芷站在原地，咀嚼着墨渊的话。月陨之地？不该存在的力量？是指……决赛对手可能动用的力量？苏浅月是想借她的手……清理门户？还是阻止什么？

　　想不明白。

　　她甩甩头，将这些纷乱的念头压下。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修成这“溯影回光术”！

　　她立刻回到厢房，再次启动隔绝阵法。将神识沉入玉简。

　　一股冰流般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远比混沌玉璧的意念要温和、有序得多，但却同样深奥晦涩。这确实是一门神通残篇，主要修炼眼窍与神识的联动，使其具备追溯、放大“痕迹”的奇效。

　　修炼过程并不轻松，需要将一丝极寒的月华之力融入神识，再按照特定法门运转，淬炼目力。那月华之力冰冷刺骨，融入神识时，如同冰针穿刺，痛苦异常。

　　云芷咬紧牙关，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对救出欧阳大师的执念，硬生生扛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溯影回光术”的修炼中。

　　窗外日月交替。

　　第二天傍晚，云芷紧闭的眼眸猛然睁开！

　　一抹冰蓝色的、极其微弱的光华在她瞳孔深处一闪而逝！她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清晰了无数倍！空气中灵气的细微流动，墙壁上阵法符文能量的走向，甚至蒲团上昨日留下的些许尘埃……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分明！

　　成了！

　　虽然只是初步入门，远未达到苏浅月所说的“清晰十倍”那般夸张，但比起之前，她的洞察力已然提升了数倍！

　　她迫不及待地取出一颗“溯影丹”，同时运转初步修成的“溯影回光术”，看向丹药。

　　嗡！

　　在她附着着冰蓝微光的视线下，那颗原本看似普通的溯影丹，表面竟然浮现出些许极其淡薄、几乎无法察觉的、不属于丹药本身的暗红色能量丝线！这些丝线缠绕在丹药的纹路之间，带着一种阴损、晦涩的气息！

　　这就是吴明动手脚留下的痕迹！

　　虽然还很模糊，但确确实实存在！

　　云芷心脏狂跳！有用！两者结合，果然有用！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丝痕迹的特征牢记在心。有了这个，再加上林枫那边可能收集到的其他证据，为欧阳大师翻案的把握，大了何止一筹！

　　她站起身，虽然精神因为连续修炼而极度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距离初审还有一天多，她必须养精蓄锐，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然而，就在她准备稍作调息时，怀中一枚许久未曾动用的、属于灵溪宗内门弟子的低级传讯符，却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

　　云芷皱眉，拿起传讯符。她在宗门内早已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谁会给她传讯？

　　神识沉入。

　　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带着哭腔和极度恐惧的少女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云……云师姐……救……救命！柳……柳师姐她……她要把我们……都灭口！”

　　传讯戛然而止，符箓灵光瞬间黯淡，显然是被强行中断或毁掉了。

　　云芷握着那失去光泽的传讯符，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柳青青？灭口？

　　她猛地想起，林枫之前说过，指证欧阳大师丹药出问题的，是几位“受害者”……

　　难道……柳青青为了坐实欧阳大师的罪名，连那些被她利用来作伪证的人，都要……清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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