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达杰阿瑶率骑兵，前往猛虎部落

　　祁连山的晨光尚未完全穿透云层，向阳谷的练兵场已响起整齐的马蹄声。达杰身披玄色镶铜皮甲，腰间冷月刀的铜饰在微光中泛着冷冽光泽，他抬手抚摸着白马 “追风” 的鬃毛，这匹神骏的坐骑正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间喷出的白气在晨雾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身旁的阿瑶身着轻便的银灰色皮裘，领口的狐狸毛被晨霜染得微白，她腰间的短剑鞘上镶嵌着三颗青色玉石，是出发前达石族老赠予的护身信物，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首领，五百骑兵已集结完毕，礼物也已装车！” 巴图策马来到达杰身侧，他身披的银色铠甲上，昨夜打磨的痕迹还泛着金属光泽，身后的骑兵队列如一条黑色长龙，延展至谷口的防御墙外。骑兵们身着统一的鞣制兽皮甲，手中长矛的枪尖斜指地面，枪杆上系着的白色布条随风飘动，那是白马部落的行军标识。队伍后方，十辆由牦牛拖拽的木车整齐排列，车上装载着向阳谷特产的青稞酒、鞣制完好的兽皮、精心打磨的石斧，还有三匹挑选出的西域良驹，这些都是达杰为猛虎部落首领虎雄准备的礼物 —— 按照西羌部落的交往习俗，联盟前的馈赠既是诚意的象征，也是实力的展示。

　　达杰抬头望向谷口的了望塔，阿木勒正挥舞着白色信号旗，示意谷外道路安全。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雪山融水的清冽与青稞田的清香，转身对身后的骑兵们高声道：“兄弟们，此次前往猛虎部落，关乎整个西羌草原的安危！黑狼部勾结匈奴，三个月后便要大举来犯，唯有联合猛虎部落，再召集石屋、鹰爪、雪狐等部族，组成联军，才能守护我们的家园！”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穿透晨雾，在谷中回荡。

　　“愿随首领赴汤蹈火！” 五百骑兵齐声高呼，声音震得身旁的树枝簌簌作响，马蹄声再次整齐响起，汇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达杰勒转马头，与阿瑶并肩前行，巴图率领十名斥候骑兵在前开路，队伍缓缓驶出向阳谷。谷口的防御墙上，巴布与达石族老等人挥手送别，达石族老拄着拐杖，高声喊道：“达杰首领，一路保重！西羌各部的希望，都在你们身上了！” 达杰回首拱手，眼中满是坚定，随后双腿一夹马腹，“追风” 会意，加快脚步向祁连山深处奔去。

　　离开向阳谷后，道路逐渐崎岖起来。平坦的谷道被蜿蜒的山路取代，两侧的山峰越来越陡峭，裸露的岩石如狰狞的巨兽，崖壁上生长着稀疏的松柏，松针上凝结的晨霜在阳光下闪烁。达杰深知，前往猛虎部落的必经之路是 “断魂峡”—— 这段长约十里的峡谷是祁连山南北贯通的咽喉，两侧悬崖峭壁，谷底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最窄处仅容两马并行，且常年阴暗潮湿，不仅地形复杂，还常有猛兽出没。西晋时期的西羌部落往来，多需穿越此类险地，部落间的联盟往往要历经路途艰险的考验。

　　“巴图，传令下去，队伍减速行进，改为三人一组，轮流侦查！” 达杰勒住马缰，高声下令，“前哨斥候扩大侦查范围，左右两翼各出二十人，沿崖壁边缘警戒，遇有异常立即示警！” 他清楚，断魂峡中不仅有熊、狼等猛兽，还可能潜藏着黑狼部的斥候 —— 黑狼部与匈奴勾结后，必定会加强对各部落的监视，若此次联合计划被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巴图立即应声传令，队伍迅速调整阵型。前哨的十名斥候分成三组，一组沿谷底道路前行，两组攀爬上两侧低矮的崖壁，借助松柏的掩护侦查情况。骑兵们纷纷将长矛横握手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马蹄声也变得轻缓，避免发出过大声响。阿瑶取出背上的弓箭，搭上羽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崖壁上方，她的箭术在三年的征战中已愈发精湛，曾多次在危急时刻射杀敌人。

　　“首领，这断魂峡果然名不虚传，两侧崖壁高达数十丈，一旦有敌人埋伏，我们便会腹背受敌。” 阿瑶轻声对达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她曾听族老们说过，十年前有一支羌人商队在断魂峡遭遇山匪袭击，全队无一生还，峡谷中至今还残留着当年的血迹。

　　达杰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必须加倍谨慎。不过猛虎部落与我们有三年的盟约，虎雄首领为人豪爽重义，此次联合之事已有九成把握。但黑狼部的血魔阴险狡诈，我们不能不防他派人截杀。” 他抬手指向左侧崖壁，“你看那里，崖壁上有许多天然洞穴，很可能是猛兽的巢穴，也可能藏着敌人，让左翼的骑兵多留意。”

　　前行约三里后，峡谷内的光线愈发昏暗，两侧崖壁几乎遮蔽了天空，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缝隙洒落，在谷底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与淡淡的兽粪味，骑兵们的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懈怠。突然，前方的斥候发出一声短促的示警哨声，队伍立即停下脚步，骑兵们纷纷举起兵刃，目光聚焦在前方的阴影中。

　　“怎么回事？” 达杰低声问道，手中的冷月刀已悄然出鞘，刀身反射着微弱的光线，散发出慑人的寒气。

　　前哨斥候策马返回，脸上带着几分凝重：“首领，前方五十步处，发现三只祁连雪豹，正趴在崖壁下的岩石上，似乎在盯着我们。”

　　雪豹！骑兵们顿时骚动起来，不少人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眼神中露出警惕与一丝畏惧。祁连雪豹是雪山中的顶级掠食者，身形矫健，爪牙锋利，成年雪豹的战斗力堪比三名成年勇士，更别提此刻出现的是三只。按照西羌部落的传说，雪豹是山神的坐骑，性情凶猛且极具攻击性，以往部落的商队遇到雪豹，往往难逃厄运。

　　“都别动！” 达杰厉声喝止，他翻身下马，缓步向前走去，冷月刀并未收回，却垂在身侧，没有摆出攻击姿态。阿瑶紧随其后，手中的弓箭依旧搭着羽箭，却没有拉开弓弦，她相信达杰的判断 —— 三年来，达杰无数次在险境中做出正确抉择，带领他们化险为夷。

　　靠近后，达杰清晰地看到了那三只雪豹。它们通体呈灰白色，布满黑色的环状斑纹，体型庞大，肌肉线条在皮毛下清晰可见，正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逼近的队伍。中间的那只雪豹体型最大，额头上的斑纹呈 “王” 字形，显然是首领，它微微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前爪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做好了攻击准备。

　　“首领，快下令攻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巴图策马来到达杰身后，声音中带着焦急，他身后的骑兵们也纷纷向前逼近，形成半圆形的包围圈，只待达杰一声令下，便会发起攻击。

　　达杰却缓缓摇头，抬手阻止了众人：“不可！雪豹是祁连山的守护者，是山神的使者，它们从不主动攻击人类，除非我们侵犯了它们的领地，或是对它们造成威胁。” 他想起儿时父亲曾告诉他，西羌部落世代生活在祁连山脚下，与雪山中的生灵相互依存，雪豹虽凶猛，却始终守护着雪山的平衡，从未无故伤害过部落族人。根据史料记载，古羌族与自然万物和谐共处，将雪豹等猛兽视为神灵的化身，这种敬畏自然的观念早已深深融入部落文化之中。

　　他放下手中的冷月刀，缓缓后退两步，用西羌语高声说道：“雪山的守护者，我们是白马部落的族人，前往猛虎部落共商抗敌大计，无意侵犯你的领地，还请让路。” 声音沉稳而恭敬，带着对神灵的敬畏。

　　阿瑶也放下弓箭，轻声附和：“我们只是匆匆过客，愿以青稞酒敬奉山神，恳请守护者放行。” 她说着，从腰间的皮囊中取出一小壶青稞酒，洒在地上，酒液渗入潮湿的泥土中，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奇迹发生了。那只领头的雪豹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语，喉咙里的吼声渐渐平息，它站起身，围着岩石走了一圈，琥珀色的眼睛在队伍中扫过，似乎在确认他们是否真的没有恶意。旁边的两只雪豹也跟着站起身，却没有向前逼近，只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类队伍。

　　达杰心中微动，他知道，雪豹的警惕心极强，想要让它们完全放下戒备还需要时间。他示意队伍原地不动，自己则再次缓步上前，将手中的冷月刀放在地上，双手摊开，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攻击性。“我们与黑狼部、匈奴为敌，只为守护家园，并非来惊扰雪山生灵。” 他再次开口，语气中满是真诚。

　　领头的雪豹盯着达杰看了许久，忽然转身，对着另外两只雪豹低吼了两声，随后纵身一跃，跳上旁边的崖壁，动作轻盈如飞，几下便消失在岩石缝隙中。另外两只雪豹也紧随其后，很快便不见踪影，只留下崖壁上晃动的松柏枝条。

　　骑兵们纷纷松了一口气，不少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巴图走上前，对达杰拱手道：“首领英明！若非您阻止，我们贸然攻击，恐怕会付出惨重代价。” 他心中暗自庆幸，刚才若真的与雪豹开战，即便能将它们斩杀，骑兵们也必定会有伤亡，这对此次联合之行来说，无疑是不利的开端。

　　达杰捡起地上的冷月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西羌部落世代敬畏自然，雪山的生灵与我们本是同源，只要我们心怀敬畏，互不侵犯，便能和平共处。” 他转身对队伍道：“兄弟们，继续前进！记住，断魂峡中还有未知的危险，切不可掉以轻心！”

　　队伍再次出发，经过刚才的插曲，骑兵们的警惕性更高了，但眼神中多了几分从容。谷底的道路依旧狭窄，两侧崖壁上不时传来鸟兽的叫声，却再没有遇到猛兽。达杰与阿瑶并肩前行，阿瑶轻声道：“达杰，你刚才的样子，真像当年的伯父。” 她想起达杰的父亲，那位曾经统一西羌多部的英雄首领，同样心怀慈悲，敬畏自然，深受各部落族人的爱戴。

　　达杰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点头道：“父亲常说，真正的强者，不仅要有战胜敌人的勇气，还要有敬畏自然的谦卑。黑狼部之所以不得人心，不仅因为他们残暴嗜杀，还因为他们肆意破坏草原与山林，残害生灵，违背了自然之道。” 他抬头望向崖壁上方，阳光透过缝隙洒落，在地面形成一道道光柱，“我们联合各部落，不仅是为了抵御外敌，也是为了守护这片滋养我们的土地，守护这里的生灵。”

　　午后时分，队伍终于走出了断魂峡。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陡峭的山峰逐渐平缓，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丘陵与茂密的森林，阳光洒在身上，带来阵阵暖意。骑兵们纷纷舒展身体，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达杰勒住马缰，回头望向身后的断魂峡，谷口在远处如同一道狭窄的裂缝，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 这次峡谷之行，不仅是对队伍的考验，更是对他们信念的洗礼。

　　“巴图，传令下去，在前方的林间空地休整半个时辰，让兄弟们补充干粮和水，马匹也需要喂食草料。” 达杰下令道，连续几个时辰的急行军，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已疲惫不堪。

　　队伍在林间空地停下，骑兵们纷纷卸下马鞍，让马匹自由吃草，自己则拿出随身携带的青稞饼和水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阿瑶坐在一棵松树下，取出怀中的手帕，轻轻擦拭着 “追风” 的马脸，这匹白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温柔，温顺地低下头，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背。

　　达杰走到阿瑶身边坐下，递给她一块青稞饼：“吃点东西吧，接下来还有两天的路程，我们需要保持体力。” 他看着远处的骑兵们，心中充满了信心 —— 有这样一支纪律严明、勇敢无畏的队伍，再加上与猛虎部落的联盟，定能击败黑狼部与匈奴的联军。

　　阿瑶接过青稞饼，咬了一小口，抬头看向达杰：“达杰，你说虎雄首领会不会如约与我们联合？我听说猛虎部落近年来势力大增，麾下勇士众多，他们会不会看不起我们白马部落？” 虽然巴布之前说过虎雄曾承诺支援，但毕竟三年未见，部落间的关系瞬息万变，她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达杰摇头笑道：“虎雄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年黑狼部血魔焚烧猛虎部落家园时，是巴布收留了他们的残部，这份恩情，虎雄一直记在心里。而且，黑狼部与匈奴联合，猛虎部落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虎雄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必定会与我们联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我们此次带来的不仅是诚意，还有黑狼部与匈奴联合的军情，这对猛虎部落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情报。”

　　半个时辰后，队伍再次出发。接下来的路程虽仍有山路，但已比断魂峡平缓了许多。达杰让骑兵们加快速度，争取在日落前赶到预定的宿营地。夕阳西下时，队伍抵达了一处靠近溪流的山谷，这里水草丰美，适合扎营休整。骑兵们迅速搭建起临时营帐，燃起篝火，烤肉的香气很快弥漫在山谷中。

　　达杰与阿瑶、巴图围坐在篝火旁，商议着次日的行程。巴图道：“首领，明日我们就能进入猛虎部落的领地，按照西羌部落的规矩，进入他人领地前，需要派使者提前通报，以示尊重。”

　　达杰点头赞同：“你说得对，明日清晨，你带领两名斥候先行，向虎雄首领通报我们的到来，让他们做好迎接准备。记住，态度要恭敬，不可失了白马部落的礼数。”

　　“属下明白！” 巴图拱手应道。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飞溅到夜空中，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阿瑶望着远处的星空，轻声道：“达杰，你说这场战争，我们能赢吗？黑狼部残暴，匈奴又势力强大，我们联合的部落虽多，但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协同作战恐怕会有困难。”

　　达杰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有些冰凉，显然是心中担忧所致。“我知道这场战争很难，但我们没有退路。”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西羌各部本是一家，只是多年来分散各地，才让黑狼部与匈奴有机可乘。只要我们能真正团结起来，统一指挥，发挥各自的优势 —— 白马部落的骑兵、猛虎部落的勇士、石屋族的防御工事、鹰爪族的斥候、雪狐族的地形熟悉度，定能战胜强敌。”

　　他抬头望向星空，仿佛看到了父亲与列祖列宗的身影：“父亲当年曾说，西羌部落的血脉中，流淌着坚韧不拔的勇气，只要我们心怀信念，守护家园的决心不变，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阿瑶看着达杰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她点了点头，握紧了他的手：“我相信你，达杰。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与你一起守护我们的家园。”

　　篝火旁，骑兵们的歌声渐渐响起，那是一首古老的西羌战歌，歌声苍凉而激昂，在夜空中久久回荡，诉说着部落族人对家园的热爱与对敌人的憎恨。达杰知道，明天，他们将抵达猛虎部落，联合抗敌的大计将迈出关键的一步，而这仅仅是个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三个月后的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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