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情报的价值

　　融入鬼市汹涌的人流，如果那些奇形怪状的存在可以称之为“人”的话。

　　如同水滴落入墨海，瞬间被无处不在的嘈杂、怪诞和冰冷规则所包裹。

　　各种难以名状的气味、窃窃私语、以及物品上散发的能量波动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压迫着感官。

　　陈渡三人尽量保持低调，沿着宽阔的主街缓慢移动，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侧光怪陆离的摊位。

　　实则傩瞳、蛊虫感知和江湖经验全开，疯狂地收集着信息，评估着这座异度市集的物价水平和潜在风险。

　　他们很快发现，鬼市的“经济体系”残酷而直接。

　　那些能量波动微弱、较为常见的物品。

　　如低品质的符纸、年份浅的草药、普通精怪的毛发爪牙，交易还算频繁，但价值不高。

　　而稍微蕴含些特殊能量或来历不凡的东西，价格立刻飙升。

　　一个摊位上，一小块能微弱滋养神魂的“安魂木”，需要三张威力尚可的“雷符”或者一瓶品质不错的“尸毒”才能换取。

　　另一个摊位，一本明显残缺不全、只有前几页的旁门炼体术，摊主叫价一枚“百年尸丹”或同等价值的“煞器”。

　　甚至有人用一柄锈迹斑斑但煞气逼人的青铜短剑，换取能延寿三年的“不死草”消息，却无人问津。

　　情报，在这里更是明码标价，且昂贵得令人咋舌。

　　一个专门兜售消息的摊位前，围拢的人最多，也最为安静。

　　摊主是个干瘦得像骷髅、裹在宽大黑袍里的老者，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精明绿光的眼睛。

　　他面前没有实物商品，只有一个个漂浮的，不断变幻字符的能量光球，每个光球代表一条情报，下面标注着价格。

　　“城东老槐树精昨夜何时吞吐月华”——价格：一缕‘生人阳气’或三片‘柳灵郎木屑’。

　　“巡夜阴差昨日抓捕的逃魂名单”——价格：一枚‘怨魂结晶’或等值‘阴德’。

　　“‘剥皮客’最近一次出现的大致区域”——价格：一张完整‘人皮胎膜’或告知‘画皮坊’后院井底秘密。

　　这些情报大多光怪陆离，真假难辨，但价格无一例外都需要付出某些特殊甚至邪门的“货币”。

　　陈渡目光扫过，没有发现直接关于“俗神骸骨”或“镇墓兽”的光球。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刚才听来的行话试探道：

　　“老先生，打听个事儿，‘硬骨头’和‘看门石头’的风声，什么价？”

　　“硬骨头”是他临时想的对“俗神骸骨”的暗指，“看门石头”则指“镇墓兽”。

　　那黑袍老者眼皮都没抬一下，干枯的手指指了指旁边一个空着的能量光球，沙哑道：

　　“新消息，现估现卖。‘硬骨头’？哼，口气不小。先亮亮‘水头’（指资本），让老夫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问这个价。”

　　陈渡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从鸳鸯驿带出来的，沾染了怨念和空间能量的焦黑木块。

　　以及一些从影戏镇皮影匠师那里得来的、蕴含着微弱操控之力的皮影碎料。

　　这些都是他们目前能拿出来的、最具“民俗灵性”的物品了。

　　老者绿油油的目光在那些物品上扫过，嗤笑一声，声音如同夜枭：

　　“就这点‘边角料’？蕴含的怨念和操控力倒是有点特色，可惜量太少，质也杂。打听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行，想问‘硬骨头’？差得远哩！至于‘看门石头’……嘿嘿，那玩意儿最近可是俏货，就你们这点东西，连个边角消息都摸不着。”

　　张九斤忍不住嘟囔：“这么贵？抢钱啊！”

　　老者绿眼一翻，冷冷道：“爱问不问，有的是人想知道。没钱？滚蛋，别挡着老夫做生意。”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

　　三人悻悻退开。

　　之后，他们又尝试问了几个看似消息灵通的摊位，结果大同小异。

　　对方一听到他们想打听的东西，要么直接摇头表示不知，要么就开出天价。

　　比如一件蕴含强大愿力的古法器、或者某种罕见大妖的内丹之类，根本不是他们目前能负担得起的。

　　甚至有一个摊主，在听到“俗神骸骨”时，眼神瞬间变得极其诡异和贪婪，上下打量着他们，阴恻恻地说：

　　“想知道？可以啊，拿你们身上一件‘活物’来换，比如……那只小蛊女的本命蛊，或者你小子那双招子，我看就不错。”

　　吓得张九斤赶紧拉着陈渡和柳七离开。

　　显然，关于“俗神骸骨”的消息，不仅昂贵，而且极其敏感，轻易打听反而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一圈试探下来，三人心情沉重。

　　他们手头这点资源，在鬼市里简直就像是乞丐兜里的几个钢镚，连像样的情报都买不起，更别提去竞拍可能出现的【镇墓兽】了。

　　“妈的，这地方真不是穷人来的。”张九斤哭丧着脸，“咱们那点家当，在这里屁都不是。”

　　柳七默默点头，清冷的眸子扫过那些交易火爆的摊位，低声道：“必须尽快获取更多、更有价值的‘货币’。否则寸步难行。”

　　陈渡看着手中那几块黯淡的焦木和皮影碎片，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贫穷”的滋味。

　　实力不足，财力更是捉襟见肘。

　　在这规则森严、弱肉强食的鬼市，没有足够的“硬通货”，别说寻找线索，连最基本的生存和交易都难以进行。

　　获取资金的紧迫性，前所未有地凸显出来。

　　要么，能找到快速“捡漏”发横财的机会；

　　要么，就得冒险去获取某些价值高昂但风险极大的物品；

　　或者像张九斤之前提议的，赌一把大的。

　　陈渡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再次扫视着这片浩瀚而诡异的市集。

　　“走，去那边看看。”他指向一条岔路，那里摊位相对稀疏，但售卖的东西似乎更加古老和怪异 。

　　“既然常规方法不行，那就找找别的机会。九斤，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有没有被埋没的‘大货’。”

　　必须尽快破局，否则他们在这鬼市之中，将一事无成，甚至可能被困死于此。

　　情报的价值，需要用实力和财力来换取。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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