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完美铁案

　　蒙饼被揍的不轻。

　　满头带血鼓包，两眼乌黑瘀青，鼻梁塌陷，本就肥胖的脸盘又肿了一圈，面颊伤痕累累，全是新伤，衣服胸口、袖子沾满血渍，鲜红刺目。

　　一进门，耷拉个脑袋，无精打采。

　　谁干的？

　　无弃正要问。

　　柳璜先开口：“蒙饼，你老实说，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蒙饼低头嘟嘟囔囔：“请……”

　　啪！柳璜一拍桌子：“大声点！”

　　“请客吃饭。”

　　“请谁？”

　　“苍无弃。”

　　“在哪里请的客？”

　　“鲜脍舫。”

　　“有没遇到杜枭？”

　　“遇到了。”

　　无弃一愣：“喂，你啥时候遇到的杜枭？而且你昨晚根本没来鲜脍舫啊。”

　　他稍一琢磨：“……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屈打成招？别怕，只要我师父来，会给咱们主持公道。”

　　柳璜冷笑道：“哼，这就是你的盘算是吗？恶人先告状混淆视听，然后等你师父介入？”

　　“白日做梦！你和杜枭都是散修，并未出家，不在道门之内，官府也有管理权限。”

　　无弃大声反驳：“放屁，我才没这么想呢，你和杜氏兄弟蛇鼠一窝，屈打成招冤枉我！”

　　“屈打成招？本官动过你一指头？”

　　“我说的不是我，你瞧瞧蒙饼，他被打成这样还不明显啊？”

　　柳璜气笑了：“蠢货，贲卫真要动刑，伤的就不是头！”

　　无弃一愣，对方说的不无道理，官府用刑一般打屁股，不会打头，打晕了拿不到口供白费力气。

　　他仍旧嘴硬：“那蒙饼为啥被打成猪头？”

　　柳璜：“蒙饼，你自己说吧，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蒙饼支支吾吾：“杜……杜鹤。”

　　“听明白了吗？”柳璜一脸得意：“杜鹤发现兄弟被杀，立刻追查凶手，发现蒙饼是帮凶，气不过痛打一顿，扭送贲卫府。”

　　对方说的合情合理，无弃一时说不出话。

　　他转头问蒙饼：“你老实说，那封请客的信是你写的吗？”

　　蒙饼点点头：“是的。”

　　“那你自己为啥不去鲜脍舫？哥们，我救过你，你干嘛坑我啊？”

　　蒙饼一脸委屈争辩：“谁说我没去，我去了啊。”

　　“那为啥没见到你人？”

　　“我……”

　　蒙饼懊恼摇摇头：“我提前到的鲜脍舫，见你还没来，就点了些酒菜先垫垫，没想到杜枭提着酒壶过来，非要跟我喝两杯。”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一杯我一杯，我喝着喝着，居然喝醉了，后面啥事都不知道。”

　　无弃心里一清二楚，蒙饼根本不是喝醉，肯定中了迷药。

　　柳璜惊堂木一拍，啪！

　　“苍无弃，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无弃当然不服：“这只能证明我和杜枭都在鲜脍舫，谁能证明我不是自卫是谋杀？”

　　“哼，事到如今还敢狡辩！”

　　柳璜吩咐手下：“把蒙饼带下去，把下一位证人带来。”

　　蒙饼满心愧疚，低着头偷瞄无弃，出门时不小心撞在门框上，咣的一声，灰尘纷纷落下。

　　不一会儿，一名中年汉子被带进来，毕恭毕敬施礼。

　　“小的刘二，见过大人。”

　　“刘二，你老实说，自己是做什么的？”

　　“小的在‘哒哒车行’当车夫。”

　　柳璜指着无弃：“你认识这个人吗？”

　　刘二不假思索：“当然认识，昨晚就是他雇小的车。”

　　“放屁，老子从没见过你！”

　　无弃大声驳斥。

　　刘二吓的一哆嗦，低头不敢吭声。

　　柳璜：“你别怕，这里是贲卫府，他不敢放肆。你继续说，当时怎么回事？”

　　“他给了小的一锭银子，也不说去哪儿，只说往西走，小的开始以为在孟浪湾附近，没想到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在薛氏庄园牌坊下的车。”

　　“小的当时心里害怕极了，还以为遇上强盗，所以记得清清楚楚。”

　　“放屁放屁！”

　　柳璜不以为意，继续问道：“当时上车的除了他，还有谁？”

　　“还有一位公子，穿着讲究，一看就是有钱人，醉的不醒人事，还是小的帮忙一块扶进车厢。”

　　“放屁放屁放屁！简直他妈胡说八道！”

　　柳璜哼了一声，吩咐手下：“把刘二带下去，把最后一名证人带来。”

　　很快，一名老头被带进来，脸皮皱皱巴巴，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眼睛闪烁狡黠目光，无弃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老儿吴老豁，小南庄村民。”

　　无弃恍然醒悟，老头正是上次去薛氏庄园踩点遇到的渔夫。

　　柳璜问吴老豁：“你认识这小子吗？”

　　“认识认识。昨晚小老儿正在河边钓鱼，看见这小子拖着一个男人从堤坡下来，小老儿怕是歹人，赶忙躲在草丛里。”

　　“这小子一直把男人拖到河边，掏出一柄蓝色匕首，噗嗤一下，捅进男人下巴，割下头颅，把身子装满石子沉进河里。”

　　“小老儿吓的浑身发抖，等他一走远，赶紧逃回家不敢出门。”

　　无弃气的青筋暴涨：“老不死的，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啊？老子啥时候干过这些？你他妈当心天打雷劈！”

　　吴老豁吓的直往后躲：“大人，小老儿豁出性命啥都说了，您千万别把这小子放出去啊，不然小老儿肯定没命啦。”

　　“你放心，他出不去的。”柳璜让人把吴老豁带下去，一脸严肃质问无弃：“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他们都在撒谎！”

　　“这些人都是寻常百姓，跟你无冤无仇，为啥要撒谎害你？”

　　“嗯……嗯……我知道了，肯定是杜鹤搞的鬼！”

　　短短不到一天功夫，凑齐这么多证人，不是事先安排好的鬼都不信，一定是杜鹤耍手段，逼迫这些人做伪证。

　　柳璜摇摇头：“既然你不认账，那就让本官告诉你真相吧。”

　　柳璜开始讲述无弃的“作案”经过——

　　蒙饼前几天受过无弃帮助，出于感谢，昨晚邀请无弃到鲜脍舫吃饭，恰好杜枭也来吃饭。（证词来自蒙饼）

　　杜枭之前被无弃抢过一柄玄晶匕首，不仅价值不菲，更是父亲所赠意义非凡，所以想好言相商，把匕首要回来。（证词来自杜鹤）

　　无弃和杜枭在鲜脍舫二楼喝酒，杜枭有求于人，多喝了不少酒，酩酊大醉人事不省。无弃架着杜枭下船离开。（证词来自鲜脍舫伙计马贵）

　　无弃在道边雇了一辆马车，带着人事不省的杜枭，来到偏僻无人郊外，在薛氏庄园牌坊下车。（证词来自“哒哒车行”车夫刘二）

　　无弃将杜枭拖到堤坡下，用玄晶匕首杀死杜枭，割下头颅，将身子填满石子沉河。（证词来自小南庄村民吴老豁）

　　无弃将头颅埋在半里外的荒地中，周围杂草覆盖。（头颅来自杜鹤，他根据吴老豁证词，在附近拉网搜索，终于找到头颅）

　　死者杜枭下巴致命伤，与玄晶匕首尺寸、形状吻合。（证词来自贲卫府仵作，并得到疑犯亲口证实）

　　无弃杀人动机，就是想将价值不菲的玄晶匕首据为己有，倘若子归伯施压范九通，无弃不得不归还匕首。

　　之所以将死者头颅割下，因为下巴致命伤与玄晶匕首吻合，一旦被发现无可抵赖。（这两段来自风眠贲卫都统领柳璜分析）

　　柳璜一口气说完，事实清楚条理分明，还有多名目击者佐证，动机、凶器、时机……相互印证严丝合缝。

　　简直是毋庸争辩的完美铁案。

　　他得意洋洋质问无弃：“你觉我有哪点说错了？”

　　“就他妈没一点对的！”

　　“如此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

　　柳璜嘿嘿冷笑：“休要再妄想你师父可以救你，别说小小五等村观观主，就算风师亲临，也不能不分是非、徇私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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