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酒是活的，它自己会走路

　　清晨的“烈阳之扉”酒馆，还沉浸在“霜火同炉”成就带来的宁静余韵中。阳光透过擦拭干净的玻璃窗，在铺着干净木屑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直到……

　　“老——板——！见鬼了！不对，是见酒了！酒…酒自己…自己酿出来了——！！！”

　　老莫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尖叫声，伴随着一阵连滚带爬、乒铃乓啷的声响，猛地从通往地窖的楼梯口爆发出来！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大厅，头发根根直立，脸上还沾着不知名的紫色粘液，眼神里充满了科学观崩塌的惊恐与…一丝病态的兴奋。

　　“地窖…地窖里！那杯酒！它…它自己冒出来了！”老莫抓着江小鱼的胳膊，语无伦次。

　　众人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江小鱼涌向了地窖。

　　地窖里依旧弥漫着熟悉的酒香、草药味和老莫那些古怪实验品的混合气息。但在中央那个平时用来进行精密调配的石头酿造台上，此刻却出现了一个极不协调的存在。

　　那里，静静地立着一个粗糙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色陶杯。杯子里，盛放着大约三分之二满的、一种极其奇异的幽紫色酒液。那颜色不像是任何已知的葡萄或莓果能酿造出来的，更像是在最深的夜空里，掺入了一抹幻梦的流光。酒液表面，凝结着一层细密如珍珠般的露珠，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如同星屑般的光点在缓缓流转、沉浮，散发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浮光。

　　没有蒸汽，没有气泡，它就那样安静地在那里，仿佛自古如此。

　　江小鱼凑近前去，仔细打量。系统界面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新物品获得的提示。打开配方栏，空白。甚至连【英雄酒馆】那庞大的数据库里，也检索不到任何关于这种酒的信息。它就像是一个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幽灵产物。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陶杯的底部。那里，用极其纤细、几乎与陶器本身纹理融为一体的手法，刻着一道极其浅淡、却充满古老韵味的纹路。江小鱼瞳孔微缩——这纹路，与昨夜塞拉菲娜在回忆之余，向他描述的、伊利亚斯家族某些最古老圣物上出现的铭文边缘装饰，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的脑海：

　　“这酒…根本就不是‘酿造’出来的…”

　　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它更像是…一直沉睡在某个地方，因为某种共鸣…自己‘醒’了过来，然后…‘走’到了这里。”

　　这个结论让地窖里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以及…强烈的好奇。

　　然而，还没等他们深入研究这杯诡异的“自酿酒”，苏九娘带着一脸凝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老板，出事了。”苏九娘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三天前派往黑木公国边境，探索新贸易路线的那支夜莺分队…全员失联了。”

　　众人心中一沉。

　　“我们派出的搜救队找到了他们的临时营地。”苏九娘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诡异，“人…都还在，一个没少，也没死。但是…”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描述那离奇的场景：“他们所有人都像…像被抽走了魂一样，保持着各种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营地里，如同泥塑木雕。呼吸微弱但平稳，就是怎么叫都叫不醒。而且，他们所有人，口中都在反复地、无意识地低语着同一句话…”

　　“什么话？”江小鱼追问。

　　“酒馆…归来者…唤醒沉睡之门…”苏九娘复述道，眉头紧锁，“听起来莫名其妙。”

　　“还有更奇怪的，”她补充道，“整个营地一片狼藉，像是被什么东西洗劫过，但他们随身携带的物资大多损坏或消失了。唯一完好无损的，是分队队长怀里紧紧抱着的一瓶…我们酒馆的【防腐果露】。”

　　她拿出那个木瓶，递给江小鱼。

　　瓶子确实是烈阳之扉的制式，火焰羽翼标记清晰可见。但诡异的是，原本粗糙的木瓶外壁，此刻竟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闪烁着微弱紫光的…霜状结晶！摸上去有一种冰凉的粘腻感，不像自然形成的冰霜，倒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浸润”或者“滋养”过。

　　江小鱼摩挲着瓶身上那层紫霜，又看了看酿造台上那杯自行出现的幽紫色酒液，脑海中仿佛有火花闪过。

　　“这不是污染…也不是攻击…”他喃喃道，眼神越来越亮，“这更像是一种…回应！一种…跨越了某种界限的…共鸣！”

　　当晚，酒馆祭坛再次出现了异动。

　　那杯被老莫暂时命名为【梦语醇醪】的幽紫色酒液，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缓缓旋转了一周。然后，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杯中的液体仿佛失去了重力般，缓缓上升，最终在杯口上方约一寸处，凝聚成了一滴更加晶莹剔透、内部仿佛封印着整个微型星河的露珠，静静悬浮在空中，散发着迷人的幽光。

　　老莫拿着他的记录板和一堆简陋的仪器，双手颤抖，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能量读数…无法解析！结构…非牛顿流体，但又蕴含高度有序的精神波动！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意识凝露’？！据说只有上古时期、与梦境和灵魂相关的‘梦酿’，才可能具备这种特性！”

　　“梦酿…”江小鱼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闪过在断脊谷记忆之镜中看到的画面——伊利亚斯家族的血脉与圣火共鸣，唤醒古老的封印与记忆。“如果…坚定的信仰和守护的意志，能够酿出【勇气之酿】和【追忆甜酿】…”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那么，一个族群长达数百年的、根深蒂固的集体执念、恐惧、甚至是…被扭曲的梦境呢？它们会不会…也像酒曲一样，在某种条件下，自发地…‘发酵’、‘酿造’，甚至…产生交互？”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听闻，也太过…诱人。

　　他立刻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我要亲自去一趟黑木边境，去那个出事的村子看看。”

　　加百列·晨誓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理性地劝阻：“领主，你如今已非孑然一身。烈阳之扉初具规模，人心依附，你贸然深入如此诡异未知的险地，一旦出事，领地根基必将动摇。”

　　江小鱼看着这位新加入的审判官，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坚定：“加百列，你说得对，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但正因为我身后站着你们，站着所有信任烈阳之扉的人，我才更必须去。”

　　他目光扫过塞拉菲娜、老莫、苏九娘，以及闻讯赶来的伊恩和艾莉亚娜。

　　“他们信任我，信任这座酒馆，不是因为我是最强的战士，或者最富有的领主。”

　　“而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我们，从不逃避摆在眼前的真相，无论那真相有多么离奇或危险。”

　　“这份‘不逃避’，才是烈阳之扉真正的‘根基’。”

　　临行前，江小鱼将几个精心制作的【心灵馈赠包】交给老莫，里面封装着微量的“幻影酒”能量和手写的感谢酒签。

　　“老莫，这个你保管好。”江小鱼语气郑重，“如果我七天之后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你想办法，把这些…送到那三位帮助过我们的流浪医师手中。”

　　他顿了顿，露出一丝笑容，

　　“得让他们知道，咱们烈阳之扉，答应过的事，就算天塌下来，也他妈的一定会做到。”

　　深夜，由江小鱼亲自带领的一支精干小队，悄然抵达了位于黑木公国边境的那个出事村落。

　　月光如水，洒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眼前的景象让即使见多识广的众人也感到脊背发凉。

　　村落里，百余名村民，男女老幼，如同营地里的夜莺队员一样，静静地坐在自家屋前的空地上、门槛上，或者干脆就坐在雪地里。他们面容安详，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仿佛沉浸在最美的梦境中。但他们的身体却毫无生气，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对江小鱼一行人的到来毫无反应。

　　整个村落，听不到一声犬吠，一声虫鸣，只有风吹过破旧屋檐发出的呜咽，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紫雾和低语。

　　江小鱼蹲下身，轻轻拨开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孩童的眼皮。

　　没有正常的瞳孔反射。在那孩子的瞳孔深处，竟然不是黑暗，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如同缩小的宇宙般的星河景象！璀璨，神秘，却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江小鱼被这奇异景象所震撼时，他怀中贴身存放的那瓶【梦语醇醪】原液，突然微微发烫！

　　紧接着，一个极其轻微、带着稚气、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幽幽传来：

　　“叔叔……”

　　“树根…下面…”

　　“有灯……”

　　话音未落！

　　“咔嚓…”

　　众人脚下一阵轻微的震动！只见村落中央，那棵早已枯死不知多少年、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的巨大古树根部，地面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长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梦幻色彩的幽紫色雾气，如同苏醒的巨兽的呼吸，从那裂缝中袅袅升起，缓缓弥漫开来。

　　而与此同时，远在烈阳之扉酒馆，一行新的系统提示，悄然在江小鱼的次级管理权限上刷新出来：

　　【叮！检测到高强度梦境能量交互与领地特性共鸣…】

　　【隐藏功能：梦境酿造槽 已激活！】

　　【效果：每周可自动生成一瓶基于领地影响力与周边集体潜意识影响的「未知梦酿」。】

　　【本周产物已就绪：梦语醇醪（完整版）x1。】

　　酒，果然是活的。

　　它不仅能自己“走”路，似乎…还能自己找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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