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族比惊变 一指之威

　　青石铺就的演武场，在盛夏的烈日下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场边人头攒动，喧声鼎沸。今日是聂家一月一次的族比，年轻子弟们摩拳擦掌，期待着在台上证明自己，换取更多的修炼资源。而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目光时不时瞟向角落里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聂斌，或者说，灵魂已然不同的聂寒，静立在场边最不起眼的角落。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衫，身形看似单薄，眼神却古井无波，仿佛周遭的一切嘈杂都与己无关。

　　“看，那不是我们聂家曾经的‘天才’吗？”

　　“嘘！小声点，人家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炼体一重，小心他听见了找你麻烦，哈哈！”

　　“炼体一重？我听说他上个月试图冲击二重失败，经脉都差点受损，真是废物一个，白白浪费家族那么多资源。”

　　“他还有脸来参加族比？不怕被打死在场上了？”

　　议论声如同苍蝇的嗡鸣，肆无忌惮地钻入耳中。那些曾经在他天才光环下阿谀奉承的面孔，此刻写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聂寒只是淡淡地听着，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蝼蚁的喧嚣，何须在意？

　　“下一场，聂海对聂斌！”

　　执事冷漠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哄笑。

　　聂海，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少年，应声跃上高台，动作带着刻意显摆的笨重。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的声响，不怀好意地看向慢步走来的聂寒。

　　“聂斌，我要是你，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还敢上来丢人现眼？”聂海声音洪亮，确保全场都能听见，“识相的，自己滚下去，免得哥哥我手下没个轻重，把你那本就孱弱的身子骨给拆了！”

　　台下笑声更甚。

　　聂寒终于走上台，站定，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嚣张的堂兄。炼体三重，气息虚浮，根基不稳，在他眼中，破绽百出。

　　“废物，吓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聂海见他不答话，感觉自己被无视，怒意上涌，“既然你找死，就别怪我不念同族之情！”

　　裁判一声令下。

　　聂海大吼一声，全身微弱的元气涌动，主要集中在右拳之上，带着一股恶风，直扑聂寒面门。这一拳，赫然用了全力，寻常炼体二重挨实了，恐怕都要吐血重伤。

　　台下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别过头去，似乎不忍看到聂寒被打得筋断骨折的惨状。

　　然而，面对这狠辣的一拳，聂寒只是微微侧身，动作轻描淡写，恰到好处地让拳风擦着鼻尖掠过。

　　“嗯？”聂海一拳落空，愣了一下，随即更为恼怒，左拳紧随而至，直轰聂寒胸口。

　　这一次，聂寒没有再闪避。

　　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没有运转任何元气的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那么随意地抬起，然后，伸出食指，对着那呼啸而来的拳头，轻轻一点。

　　动作舒缓，如同拂去衣角的尘埃。

　　“他在干什么？”

　　“疯了！用手指去挡聂海的拳头？”

　　惊呼声刚起——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戳破败革的声响。

　　紧接着，“咔嚓！”

　　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骤然响起，压过了全场的喧哗！

　　“啊——！”

　　凄厉的惨叫从聂海口中爆发，他前冲的身形猛地僵住，轰出的左拳连同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耷拉下来！拳面上，一个深深的血洞赫然在目，鲜血汩汩涌出。

　　而聂寒，依旧站在原地，衣衫整洁，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半分。那根食指，白皙修长，滴血未沾。

　　他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全场，死寂！

　　所有的嘲笑、所有的议论，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每一个人，无论是普通子弟，还是高台上的家族长老，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的一幕。

　　风，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针落可闻！

　　聂海抱着扭曲的手臂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那声音在极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发……发生了什么？”

　　“聂海……他的手……”

　　“一指！他只用了……一根手指？！”

　　震惊、茫然、恐惧、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众人脸上交织。

　　高台上，几位一直闭目养神的长老也霍然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聂寒，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负责裁判的执事也懵了，呆呆地看着聂寒，又看看地上惨叫的聂海，半晌说不出话来。

　　聂寒没有理会地上的聂海，甚至没有去看台下那些震惊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望向裁判执事。

　　执事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接触到聂寒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聂……聂斌，胜！”

　　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声音在寂静的演武场上清晰地传开：

　　“下……下一轮，你对战，聂峰！”

　　聂峰！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再次在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家族年轻一代第一人，炼体五重巅峰！距离那真正的武者之境——元武境，也只有一步之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聂寒身上，转向了高台另一端，那个一直闭目养神，仿佛对一切都不关心的锦衣少年身上。

　　聂峰似有所觉，缓缓睁开了眼睛，两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空气，直射向台上面色依旧平静的聂寒。

　　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弥漫开来。

　　族比的气氛，在这一指之后，彻底改变。而那真正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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