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呼唤笑神

　　“轰！”

　　赫克托猛地睁开了双眼。

　　原本因为过度消耗而略显黯淡的瞳孔中，此刻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瞳孔甚至比面对四神时还要地震。

　　他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目光透过无尽的亚空间，似乎看到了一双同样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眼睛。

　　“怎么了？”

　　一直在一旁观察的鲁斯，凭借着野兽般的直觉，察觉到了赫克托身上瞬息之间的情绪剧变。

　　狼王大步走上前，身上的狼毛根根竖起。

　　“难道荷鲁斯那混蛋顺着灵网爬过来了？”

　　赫克托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诡异。

　　“不是荷鲁斯。”

　　他缓缓站起身，视线依旧向上，穿透了洞天的云雾，投向了那不可知的深渊。

　　“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一个我认为已经失踪了的人。”

　　一旁的圣吉列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巨大的羽翼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一种源自预言天赋的冰冷滑腻感，爬上了大天使的心头。

　　“是……”圣吉列斯的声音有些发紧。

　　赫克托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嘴唇微动，吐出了那个带着血腥味和黑夜气息的名字：

　　“……科兹。”

　　康拉德·科兹。

　　午夜幽魂。

　　第八军团，午夜领主基因原体。

　　自从灵网第一次测试接通后，就消失不见的原体。

　　以及那部唯一消失的星域级灵网终端。

　　现在。

　　这个属于科兹的灵网终端，在亚空间之内，向赫克托发来了仿佛代表他一生信条的信号——

　　黑暗审判正义。

　　赫克托感受着那个不断闪烁的微弱光点，对着那片虚无，轻声低语：

　　“用‘正义’来敲我的门……”

　　“康拉德。”

　　“你……还活着吗？”

　　......

　　网道之内。

　　一艘流线型的灵族穿梭机，如同一只无声的幽灵，在那些由灵骨构成的，如同生物血管般搏动的古老隧道中滑行。

　　窗外的景象光怪陆离。

　　时而是七彩斑斓的星云倒影，时而是扭曲破碎的维度碎片。

　　有些路段宽阔如星系，可以容纳整支方舟舰队通过。

　　有些路段则狭窄逼仄，两旁的灵骨壁垒上长满了如同肿瘤般的亚空间结晶，那是网道破损后被混沌侵蚀的伤疤。

　　驾驶舱内。

　　阿莉维亚·苏雷卡，活了数万年，甚至曾经给还没成为帝皇的那个男人开过飞船的人类永生者，此刻正紧握着操纵杆。

　　她的脸上写满了凝重，甚至有一丝厌倦。

　　“不管来多少次，我都讨厌这地方。”

　　阿莉维亚低声嘟囔着，看透了沧桑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前方那看似虚无的航道。

　　“这里充满了……死人的味道。不是肉体腐烂的臭味，而是那种文明死绝后，留下的挥之不去的霉味。”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瑞亚，并没有接话。

　　这位曾经的方舟灵族女王，如今的道院“长老”，正闭目盘膝而坐。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枚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魂石，凝神调息，不为外界所动。

　　这是她从黑图书馆带出来的，据说与灵族生命女神有关的古老信物，也是这次能够联系上那位存在的关键。

　　“到了。”

　　阿莉维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穿梭机缓缓减速，滑入了一个巨大的穹顶空间。

　　这里曾经是一座辉煌的剧场。

　　在那个灵族帝国最鼎盛的时期，这里或许每天都在上演着歌颂神明的史诗。

　　数以百万计的灵族权贵曾坐在这里，享受着无尽的欢愉与荣耀。

　　但现在，只剩下苍白。

　　巨大的灵骨穹顶已经斑驳不堪，原本华丽的舞台只剩下一副如同巨兽骸骨般的框架。

　　观众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虚空回响。

　　绝对的死寂。

　　连网道中那永恒流动的风声，到了这里都仿佛被冻结了。

　　失落剧场。

　　“看起来，观众都散场了。”

　　阿莉维亚停稳了飞船，打开舱门，一股阴冷带着尘埃气息的风灌了进来。

　　瑞亚缓缓睁开眼，灵族的星眸中，此刻却流转着一种中正平和的青光。

　　她走下飞船，脚踩在冰冷的灵骨地面上，环顾四周。

　　“对于那位神祗来说。”

　　瑞亚轻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剧场中回荡，带着一种莫名的庄严。

　　“只要祂想，哪里都是舞台。只要祂在，哪里都有观众。”

　　……

　　瑞亚走到了废弃舞台的中央。

　　她没有像传统的灵族先知那样，开始吟唱繁复晦涩的咒语，也没有跳起祈悦神明的祭舞。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

　　双脚微分，与肩同宽。

　　双手在腹前结出一个古朴的“太极印”。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瑞亚的口中，吐出了并不是灵族语，也不是高哥特语，而是道藏的《清静经》。

　　随着经文的念诵，一股奇异的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涓涓细流，润物细无声的灵能。

　　这股清气注入了悬浮在她抱印之中的魂石之内。

　　“嗡——”

　　魂石亮了。

　　原本幽冷的光芒开始变得柔和，像是一盏在暴风雪中点亮的灯塔。

　　“以此魂为引，以此心为证。”

　　瑞亚抬起头，看向那片虚无的穹顶，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坚定。

　　“西乐高。”

　　“西乐高。”

　　“道院艾拉瑞亚求见。”

　　……

　　一秒。两秒。

　　一分钟。十分钟。

　　周围依旧死寂一片。

　　只有瑞亚那平稳的呼吸声，和阿莉维亚略显焦躁的踱步声。

　　“那老疯子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阿莉维亚靠在飞船的起落架上，忍不住吐槽道，“我们可没时间陪祂玩捉迷藏，外面的天都快塌了。”

　　就在阿莉维亚的话音刚落。

　　“滋——！！！”

　　一声尖锐夸张，仿佛是用指甲狠狠划过黑板，又像是无数块玻璃同时碎裂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

　　紧接着。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野癫狂，却又透着某种古老神性的笑声，如同海啸般淹没了整个剧场。

　　“精彩！太精彩了！”

　　“多么宏大的剧本！多么大胆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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