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援兵抵达

　　清晨的寒雾未散，如同稀薄的牛乳，笼罩在通往襄邑的官道上。

　　黄巾军的探子骑着快马，一路疾驰，终于在队伍的中后段追上了何曼的中军大帐。

　　“报——！渠帅！”

　　探子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冲进帐内，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惶，“听路上其他黄巾军弟兄说，有一支朝廷的援兵，正从睢阳方向，火速赶来襄邑！”

　　何曼正在啃着一块干硬的麦饼，闻言，动作一顿，抬起那双在长毛下显得格外凶狠的眼睛。

　　援兵？

　　他心中咯噔一下。

　　他对朝廷援军有着本能的警惕，但随即，一股不屑涌上心头。

　　皇甫嵩和朱儁的主力在长社，哪来的援兵？

　　多半是梁王刘元手下那群只会收税的衙役和乡勇。

　　“慌什么！”

　　何曼将剩下的半块麦饼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碎，仿佛碾碎的是自己的不安，“就算有援兵，又能有几人？

　　不等他们赶到，老子已经破了襄邑，喝庆功酒了！”

　　他嘴上虽硬，但心中却另有盘算。

　　他深知黄巾军的弱点，胜则一哄而上抢掠，败则一哄而散逃命。

　　拖延下去，军心必乱。

　　只有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拿到最大的好处，才是王道。

　　“传令！”

　　他声音冷硬如铁，“全军加快速度，放弃辎重，轻装疾行！

　　告诉弟兄们，城里有的是粮食、女人和金银！攻下城，洗劫三天，然后我们立刻撤离，不和朝廷援军硬碰硬！”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三万黄巾军如同被鞭子抽打的蜂群，开始加速行军，尘土飞扬，人喊马嘶，目标直指数十里外的襄邑城。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更为隐蔽的小路上，黄忠也正率领着部队，向着襄邑疾驰。他骑在乌骓马上，身姿挺拔如松，但内心却如同一团烈火在燃烧。

　　他看着前方被晨雾笼罩的道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主公将襄邑安危托付于我，五千将士的身家性命系于我一人之身，我岂能慢吞吞地走这官道？”

　　他对身边的传令兵低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骑兵先行，不计马力，务必在明日午时前抵达襄邑城外！

　　步军和物资在后，由校尉宗员统领，稳扎稳打，两日内必须赶到！”

　　他看着前方，心中默念：何曼，你这匹饿狼，休想动我主公的一草一木！这场赛跑，我黄忠，绝不能输！

　　两天后，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时，襄邑城外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黄线。

　　那条黄线越来越粗，越来越近，最终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的、黄色的潮水。

　　一万余名青壮作为先锋，率先抵达了襄邑城下。

　　他们衣衫褴褛，手持简陋的兵器，脸上带着饥饿与贪婪交织的神情。

　　城外乱哄哄一片，黄巾军三五成群，对着城楼叫骂、恐吓，却迟迟没有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城内，人心惶惶，百姓们躲在家中，透过门缝瑟瑟发抖。

　　城楼上，襄邑县令和县尉的脸色惨白如纸，愁云惨淡。

　　“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县尉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扶着垛口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们城中守军不足两千，如何抵挡这数万贼寇？

　　援军……援军何时能到啊？”

　　县令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个文官，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他死死地抓住城墙的垛口，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快到中午时，一阵更大的喧哗声传来，黄巾军的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何曼骑着一匹虽然瘦小但异常精悍的战马，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缓缓抵达。

　　他抬起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城楼上那两个面无人色的官员，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

　　“时辰到了，给脸不要脸。”

　　何曼懒洋洋地抬了抬手，对身边的副将说，“让弟兄们活动活动筋骨，先上去一批，看看城上的兔子有多少胆子。”

　　“攻城！”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百名黄巾小卒稀稀拉拉地扛着几架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云梯，开始向城墙冲去。

　　他们的队形散乱，呐喊声也是有气无力，与其说是攻城，不如说更像一场武装游行。

　　城上的县尉见状，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感到一阵莫名的羞辱。他强作镇定，大吼道：

　　“放箭！给我射！给我狠狠地射！”

　　城头上的守军连忙弯弓搭箭，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了下去，大部分都落在了空处，只有少数几支射中了冲在最前面的黄巾军，发出几声惨叫后，便被后面的人群淹没。

　　何曼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甚至没有下马，就那么坐在马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拙劣的攻城表演。

　　在他看来，襄邑城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决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享用这道大餐。

　　“一群废物。”

　　他低声骂了一句，对副将说，“准备第二波，让老营的人上。

　　今天中午，我要在县令的床上吃饭！”

　　然而，就在他志得意满，准备下令发起第二轮更猛烈的进攻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远处的官道上，扬起了一股与众不同的烟尘。

　　那烟尘并不算大，却极为密集，而且移动速度快得惊人。

　　何曼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猛地举起手，止住了正要再次冲锋的部队，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烟尘的方向。

　　一个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那不是溃兵，也不是逃难百姓，那是一支……正在全速奔袭的精锐骑兵！

　　“渠帅，那……那是什么？”

　　身边的副将也发现了异常，结结巴巴地问道。

　　何曼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心脏狂跳。

　　他看到烟尘中，隐约有金属的反光，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那光芒，是只有精良制式的兵器才会有的！

　　“不好！是官军的骑兵！”

　　何曼失声喊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这不是援军，这是奔着全歼他们来的！他原本以为的猎物，原来是一头早已盯上自己的猛虎！

　　“撤！快！传令后军变前军，立刻撤退！快！”

　　何曼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嘶哑，他猛地一夹马腹，准备转身逃跑。

　　然而，已经晚了。

　　“轰隆隆——！”

　　大地开始有节奏地颤动起来，如同闷雷在天边滚动。

　　那面绣着一个巨大“黄”字的帅旗，如同撕裂天空的利刃，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黄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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