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老太太那儿，还得自己多费心照看。

　　“奶奶，咱们先回吧，让柱子哥好好休息。”

　　林建国轻声劝道。

　　他清楚，何雨柱这伤，更多是心里过不去——好好的男人忽然成了半个废人，任谁都难以承受。

　　临走时，林建国又特地跟刘梅提了一句：“婶子，顺便让于莉嫂子也检查检查吧，万一运气好，怀上了也说不定。”

　　这话说到了刘梅心坎上——这运气的事，谁说得准呢。

　　林建国刚扶着老太太离开，刘梅就拉着于莉去做了检查。

　　既然人在医院，正好方便。

　　于莉心里也盼着能有个好消息。

　　“脉象很弱，摸不真切。

　　不过既然有希望，这头几个月好好将养着，说不定真是好消息。”

　　医生把脉后说得含糊。

　　可在于莉听来，这已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还年轻，尚未真正明白“守活寡”

　　意味着什么，却清楚地知道——没有孩子、也不可能再有孩子，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所以医生口中哪怕一丝希望，在她心里已是十足的确信。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于莉与刘梅都低声念着。

　　医生对此见怪不怪，也没计较她们这些话算不算“封建糟粕”

　　于莉不自觉地用手虚虚护在小腹前，像是护着什么珍宝。

　　“把这好消息跟柱子说说吧，让他安心，伤也好得快些。”

　　刘梅在旁提醒道。

　　这样的喜事，还是让于莉亲自说比较好。

　　“一大妈，医生也说拿不准呢……我怕万一最后没怀上，柱子会更受不了。”

　　于莉欢喜之余，理智渐渐回笼，不禁担忧起来。

　　刘梅轻声安慰道：“先把身子养好，别的先别多想。

　　要是真怀上了，自然是好事；万一没有，就让柱子好好调理，以后还有机会。

　　医生不是说了吗，还留着一点希望呢，就是概率小些。

　　你们年纪都轻，多试试总会有的。”

　　于莉到底年轻，刚结婚两个月，脸皮薄得很，只低声应道：“嗯。”

　　晚上，易中海过来和老太太、林建国一起吃饭。

　　席间，易中海提起厂里对贾东旭的后事安排：“厂里开会定了初步方案，要么让秦淮如顶岗，要么一次性补偿三百块钱。”

　　林建国对秦淮如顶岗并不意外，这年头大多都是这样处理的。

　　他又问道：“没有其他补偿了吗？比如顶岗的同时再给点钱？”

　　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有点好奇。

　　想到剧情里贾家一直哭穷喊没钱，要是真有补偿金，那他们家可就太不地道了。

　　易中海摇摇头：“顶岗之后就给不了多少了，最多几十块的丧葬费。

　　贾家情况特殊，秦淮如还怀着孕，暂时不适合顶岗。

　　估计会先发几个月工资，等她能上班再说。”

　　林建国点点头。

　　这个时代百废待兴，很多政策都在摸索中，有这样的补偿已经不错了。

　　易中海看了看林建国，有些为难地说：“厂里也有人提出反对，说贾东旭平时工作态度不好，不同意秦淮如接班。

　　今天我让许大茂带阎解成去接贾张氏了，明天就回来。

　　建国，贾家现在这样……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林建国正色回道：“易叔，同情心我也有，毕竟都是邻居，一个大院住着。

　　再说当初是贾张氏自己惹的祸。

　　说实话，我要真追究，她可不只是被送回乡这么简单。

　　早几年的话，吃枪子都不为过。”

　　他不想让易中海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又接着说：“贾张氏回来可以，秦淮如上班后孩子总得有人带。

　　但我不找她麻烦，她也别来惹我。

　　不然，我能送她走一次，就能送她走第二次。”

　　比起刚来四合院时，林建国现在更有底气了。

　　不仅和街道办关系好，派出所的周抗日也熟。

　　他始终以晚辈自居，真要受了委屈，自然有人替他撑腰。

　　易中海知道林建国不是说大话，是真有这本事，便说道：“建国，我替贾家谢谢你了。

　　你放心，贾张氏要是还不识相，这大院也容不下她。”

　　许大茂领着阎解成搭上公交车，又在土路上走了很久，隔天早晨才寻到住在草棚里的贾张氏。

　　刚看见贾张氏，阎解成吓了一跳——眼前这又矮又瘦的老妇人，竟然是贾张氏。

　　在阎解成印象里，贾张氏一直白白胖胖，是大院里少有的富态老太太。

　　许大茂虽然也有些吃惊，但并没太意外。

　　他常下乡，知道乡下的日子比城里苦得多。

　　“是大茂和解成呀。”

　　贾张氏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你们来公社放电影吗？”

　　被社会“打磨”

　　了两个月，贾张氏已经没了脾气。

　　在这里不干活就得挨饿，尽管贾东旭之前来留了些钱给她。

　　可钱不经花，加上几个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

　　“是不是东旭叫你们带吃的来了？”

　　贾张氏盯着许大茂和阎解成身上看，见没带什么东西，满脸失望。

　　如今她已经断了回四九城的念头。

　　在这儿不仅要干活吃饭，公社还常派妇女干部来给她上课。

　　“大茂，我家棒梗还好吗？放暑假了，解成，棒梗成绩怎么样？”

　　贾张氏又问起她的孙子棒梗。

　　“贾婶，我们是来接您回城的。”

　　路上许大茂和阎解成商量好了，绝口不提贾东旭没了的事，怕贾张氏发疯，他们应付不来。

　　“回城？你别哄我。”

　　贾张氏不信她能回城。

　　公社和大队的人都说过，她得罪了大人物，不可能回去了。

　　“真的，是一大爷让我们来接您的。”

　　许大茂强忍不适——贾张氏的手黑黢黢的，正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回城？真能回城？”

　　贾张氏急忙追问。

　　“真的，能回。”

　　阎解成答道。

　　“您回不回？不回我们就走了。”

　　许大茂不耐烦地说。

　　贾张氏突然飞奔进草棚，迅速收拾好一个包袱，冲出屋外。

　　前后不到五分钟，这利索劲儿，全然不像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太。

　　“婶子，不去大队亲戚那儿说一声吗？”

　　快到村口时，阎解成问贾张氏。

　　“不用，不用！”

　　贾张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生怕被留在村里走不成。

　　她脚步不停，一双小脚迈得比许大茂和阎解成还快。

　　三人抵达公社后简单吃了些东西，随后乘上公交车，直至傍晚时分才踏进四合院。

　　贾张氏没在院中停留，径直跑向贾家的屋子。

　　刚走到房门口，便望见门框上贴着的白色对联。

　　贾张氏心头一沉，手里的包裹应声落地。

　　她慌忙捡起，冲进屋内，一眼便瞧见丈夫遗像旁多了一张——正是她儿子贾东旭的照片。

　　秦淮如正在收拾东西，按火葬场的安排，她晚上要去殡仪馆为贾东旭守灵，明 ** 便要火化。

　　“妈。”

　　见贾张氏闯进来，秦淮如愣了一下，随即悲声喊道。

　　“我的儿啊——”

　　贾张氏瘫坐在地，放声痛哭。

　　一时间，贾家上下哭声一片。

　　刚回到家的易中海与刘梅也赶来贾家。

　　“他一大爷，东旭怎么了？东旭到底出什么事了？”

　　易中海猜到许大茂是瞒着贾张氏把她骗来的，根本没提贾东旭的事。

　　他一脸沉痛，低声说道：

　　“老嫂子，节哀吧。

　　东旭现在还在殡仪馆，你来得正好，还能见他最后一面，送他一程。”

　　说完，易中海便转过头去，不知还能说什么。

　　“秦淮如，到底怎么回事？东旭怎么了？”

　　贾张氏扑向秦淮如，抓住她的衣服厉声质问。

　　“妈，东旭走了……他上班的时候出事了。”

　　秦淮如哽咽答道。

　　“啪、啪、啪！”

　　贾张氏狠狠扇向秦淮如的嘴巴，打得她嘴角渗血。

　　“你这个扫把星！我走的时候东旭还好好的，一回来他就没了！你还我儿子！你这个丧门星！”

　　“老嫂子，这是意外，厂里已经调查清楚了，不怪东旭媳妇。”

　　刘梅见秦淮如可怜，上前劝阻。

　　贾张氏像疯了一般，转向刘梅，伸手就往她脸上抓挠。

　　“我打死你！你们就是眼红我们贾家有儿子、有孙子，现在害死我儿子！”

　　幸好易中海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刘梅，没让她被抓到。

　　尽管对贾张氏这番疯态感到恼火，但易中海和刘梅也理解她此刻的悲痛，并未往心里去。

　　就这样，哭声与吵闹持续了许久。

　　“乖孙，我的乖孙，来奶奶这儿。”

　　贾张氏哭得没了力气，才渐渐缓过神来。

　　瞧见缩在墙角的棒梗跟着小当一块儿掉眼泪，她连忙喊了一声。

　　“奶奶。”

　　棒梗听见贾张氏叫他，赶紧跑了过来。

　　贾张氏一把搂住棒梗，嘴里不停念叨：“乖孙，我的好乖孙。”

　　过了一会儿，贾张氏抬起头，望向一旁低声啜泣的秦淮如，开口道：

　　“秦淮如，做饭去。

　　吃饱了，我们送东旭最后一程。”

　　林建国在贾张氏回来痛哭时，也走到了中院。

　　他没进屋，只是隔着门看见了贾张氏。

　　贾张氏打人的样子，他看在眼里，并不意外。

　　可贾张氏哭完之后的举动，却让林建国有些没想到。

　　看来这贾张氏，比印象中还要坚强一些。

　　“婶子，家里还有些饭菜，给她们送过去吧。

　　都到这地步了，贾家嫂子估计也顾不上做饭。”

　　林建国朝刘梅说道。

　　撇开过去的成见不说，贾家眼下的遭遇，确实让人同情。

　　林建国不忍心看她们这样，能帮一把，也愿意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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