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归墟之影·异数惊疑

　　永寂渊深处，死寂如墓。

　　血色祭坛上的三道身影，气息紊乱如风中残烛。风无极那隔着无尽虚空的一眼，不仅驱散了他们献祭半数道基才请来的意志投影，更顺着那缕联系，反噬重创了他们的道基本源。

　　寂灭道主颤抖着擦去嘴角淡金色的道血，他的道体表面已浮现出细微裂痕——那是永恒道基受损的征兆，纵以道主之能，也需千年温养才能修复。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轮回道主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执掌三个纪元轮回，他们见过太多天骄崛起陨落，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存在——明明只是永恒境的气息（在他们感知中），展现出的实力却一次次打破常理。

　　“不管他是谁，”造化道主眼中闪过疯狂，“都绝不能留！启动‘纪元归墟’，献祭整个鸿蒙界，必须将他彻底埋葬！”

　　“可‘那位’若是怪罪下来……”寂灭道主仍有迟疑。

　　“已经顾不得了！”轮回道主声音冰冷决绝，“那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那位’最大的挑衅。只要我们能在‘那位’降下责罚前解决他，或许反而能将功补过！”

　　三位道主对视，眼中同时燃起毁灭的火焰。

　　既然此人的存在已超出掌控，那便……以整个纪元为代价，将他彻底抹去！

　　---

　　与此同时，归墟之上，那片超越时空距离、唯有“存在”与“虚无”交织的“本源之境”。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意志，在此处永恒沉眠。祂是终结的象征，是万物的归宿，是三个纪元以来执掌鸿蒙界生灭的幕后之“手”。

　　但此刻，这道永恒沉寂的意志，竟微微波动了一瞬。

　　方才，祂投往鸿蒙界的那一缕监察意志，被一股强横到不讲理的力量……强行驱散了。

　　那力量中蕴含的“抹除”道韵，霸道至极，甚至带着一丝让祂感到极其不悦的“特质”——一种似乎不该存在于这方天地的“异质感”。

　　“异数……”

　　“无”的意志在虚无中缓缓流转，推演着这道气息的根源。然而，每一次推演的结果都是一片混沌，仿佛这道气息的主人，本身就隔绝于一切因果与天机之外。

　　“遮掩至此……还是……超脱了此界法则？”

　　祂的意志中泛起一丝“疑惑”。这种情绪，对早已超脱情感维度的祂而言，已是亿万载未有的体验。

　　祂忽然忆起，在第三个纪元初开时，曾有一道惊才绝艳的身影，差点撼动了祂布下的收割之局。那人惊才绝艳，气运滔天，甚至窥见了部分轮回真相，最终自身损失七成本源的代价偷袭成功，将那人重伤濒临死亡的边缘，后那人不知所踪。

　　“会是他么……”

　　“无”的意志仔细对比着记忆中的那道气息与方才感知到的“异数”。

　　不像。

　　那道气息，虽然同样惊艳，却依旧在此界法则框架之内，带着鸿蒙界生灵特有的“烙印”。而方才这道……更像是一个“闯入者”，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盘棋局中的“变数”。

　　“异数……变数……”

　　“无”的意志逐渐泛起冰冷的涟漪。

　　无论是谁，无论来自何方，只要敢扰乱祂的收割，试图打破这既定的轮回……便只有彻底湮灭一途。

　　祂再次将目光投向鸿蒙界，投向青玉原。这一次，不再是随意的一瞥，而是带着审视与探究。

　　然后，祂看到了更多细节——

　　那枚悬浮于无极殿深处的纪元密钥复制品，其上流转的星穹道韵。

　　那座正在缓缓运转，模拟纪元轮回的无上大阵。

　　那个年轻女子身后，正在演化“永恒真意”的大千世界投影。

　　以及……大殿主位之上，那位白衣男子深邃平静的眼眸。

　　当祂的目光与那道目光（透过无尽维度）遥遥“接触”的刹那，“无”的意志猛地一震！

　　那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不似此界生灵。那不是无知者的无畏，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早已看穿了棋盘，看穿了执棋之手，甚至看穿了棋盘之外的景象。

　　“此子……绝不能留！”

　　“无”的意志中，首次升起了名为“杀机”的情绪。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威胁”——这道“异数”的存在，已对祂布局三个纪元的收割大计，构成了实实在在的威胁。

　　一道更加古老、更加隐晦、蕴含着“归墟本源”之力的意念，穿透无尽距离，落向永寂渊。

　　那意念中只有一个冰冷的信息——

　　“启动纪元归墟，不惜一切代价，抹除此异数。允尔等……动用‘归墟禁器’。”

　　---

　　无极殿中。

　　风无极正闭目养神，忽然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就在方才，他道心深处毫无征兆地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并非危机预警，而是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仿佛有什么令他本能排斥的东西，在极其遥远的地方，“看”了他一眼。

　　那感觉一闪而逝，却异常清晰。

　　“老祖？”侍立一旁的林芷韵察觉到老祖气息的细微变化，轻声询问。

　　风无极睁开眼，眸中掠过一丝思索，随即恢复平静：“无事。”

　　他看向林芷韵：“观星他们来了？”

　　“已在殿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

　　片刻后，观星老人五人步入殿中。融合星穹道种数日，五人气息皆有精进，尤其观星老人，周身星辰道韵凝实了数倍。

　　“看来星穹所留，对你们助益不小。”风无极扫了一眼，淡淡道。

　　“全赖前辈恩典。”观星老人恭敬道，“只是……老朽在参悟道种时，隐约触及到一段极其古老的记忆碎片，那碎片残破不堪，却让老朽……心神难安。”

　　“哦？”风无极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异色，“是何记忆？”

　　观星老人闭目凝神，周身星光流转，在虚空中艰难地凝聚出一幅极其模糊、随时可能溃散的画面——

　　那是一片正在崩塌湮灭的浩瀚星空，星辰如烟花般寂灭。星空深处，隐约可见一道伟岸到难以形容的身影，正仰天怒吼，似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存在”对抗。

　　而在那身影对面，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虚无”。

　　画面到此彻底溃散。

　　观星老人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凝聚此画面消耗不小。

　　“这是……”长青道人等人脸色凝重，那画面中蕴含的绝望与毁灭气息，让他们道心都感到压抑。

　　“一段被埋葬的往事。”风无极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或许是某个试图挑战‘既定规则’的存在，最终失败的景象。”

　　他没有解释更多，转而看向五人：

　　“既然你们参悟有所得，那便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为芷韵开启‘永恒试炼’，需你们以星穹道种为引，稳固试炼之阵。”

　　“是！”五人齐声应命。

　　待五人退下后，殿中只剩风无极与林芷韵。

　　“老祖，”林芷韵迟疑片刻，还是问道，“方才观星前辈所现画面中……那道身影，是何人？”

　　风无极望向殿外苍穹，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时空。

　　“一个……或许不该被遗忘的人。”

　　他收回目光，看向林芷韵：

　　“这些事，你日后自会知晓。眼下，你只需专注修行。三日后试炼，我会引动第一枚真钥中的完整道痕烙印，那将是助你触摸永恒真意的关键一步。”

　　“是！弟子定当全力以赴！”

　　林芷韵不再多问，躬身退下。

　　殿中重归寂静。

　　风无极独自坐在主位之上，指尖无意识地轻敲扶手。

　　方才观星老人显化的那幅画面……那道在湮灭星空中怒吼的伟岸身影……

　　为何，让他道心深处，泛起一丝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

　　共鸣？

　　仿佛在无尽久远的过去，他也曾站在那里，面对过那片吞噬一切的“虚无”。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这具身体，这份修为……

　　究竟还隐藏着多少，连他自己都还未曾察觉的……

　　过往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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