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辞行

　　打谷场上的尘埃落定，村民们怀着敬畏与复杂的心情散去。那几名被逐出村子的村民及其家眷，在黑衣骑士冷漠的注视下，哭哭啼啼地收拾着少得可怜的家当，灰溜溜地离开了他们祖辈生活的小南村。没有人敢为他们求情，云宸展现出的力量与决断，彻底重塑了他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

　　回到家中，王老五和秀娘已经从邻居口中听说了村口发生的事。两人看着走进门的云宸，眼神更加复杂。他们知道，儿子这是在为他们扫清后顾之忧。

　　“平安……”秀娘上前，拉着云宸的手，欲言又止。

　　“娘，都处理好了。”云宸反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们。我会留下可靠的人手，也会定期送资源回来，你们安心过日子就好。”

　　王老五靠在炕上，重重叹了口气：“娃啊……爹知道你本事大了，要去干大事。爹娘没出息，帮不上你啥忙，就一句话，在外面……凡事小心，别逞强。”

　　“爹，我晓得。”云宸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云宸亲自安排留守事宜。福伯从带来的护卫中挑选了两名心思缜密、修为也达到内息境中期的好手，名为云十三、云十七，负责长期驻守小南村，护卫王老五和秀娘的安全，并处理一应琐事。同时，福伯也留下了足够的金银和一部分低阶但实用的丹药，确保二老生活富足，无病无灾。

　　云宸又去了一趟后山，并非深入“鬼见愁”，而是在边缘地带，凭借苏醒后越发敏锐的感知，找到了几株年份不错的普通药材，带回交给村里的赤脚医生，算是感谢他当日出手相助，也让他日后能多照看一下王老五夫妇。

　　一切安排妥当，离别的时刻终究到来。

　　清晨，天色微熹。那辆暗紫色的马车已经停在院外，拉车的白马不耐地刨着蹄子。云十三和云十七如同标枪般肃立在院门两侧。

　　王老五挣扎着被秀娘扶到门口，看着即将远行的儿子，老眼泛红。秀娘更是泣不成声，紧紧抓着云宸的衣袖，舍不得放开。

　　“爹，娘，保重身体。”云宸跪了下来，对着王老五和秀娘，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这个举动，无关身份，只关乎十五年的养育之恩。

　　王老五和秀娘的眼泪终于决堤。

　　“起来，快起来……”秀娘哽咽着扶起他，将一个小小的、洗得发白的包袱塞进他怀里，“里面是娘给你做的几双鞋袜，还有你爱吃的烙饼……路上……路上吃……”

　　云宸接过包袱，入手沉甸甸的，满是温情。他深深看了养父母一眼，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在心里。

　　“我会回来的。”他承诺道。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大步走向马车。福伯早已恭敬地掀开车帘。

　　登上马车前，云宸最后回望了一眼那间低矮的土坯房，以及房前相互搀扶、泪眼婆娑的两位老人。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柔软与不舍压入心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冽。

　　车帘落下，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出发。”云宸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平静无波。

　　云厉一挥手，车队缓缓启动，马蹄踏在村中的土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晨雾与山道的尽头。

　　王老五和秀娘久久伫立在门口，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的影子。阳光洒落，照亮了他们脸上的泪痕，也照亮了这个焕然一新、却注定会寂寞下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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